我欠他一个道歉

以前总是觉得那些故作深沉怀念故乡,畅想童年美好回忆的是一群有些矫情的家伙,而现如今自己也成为了这些有点矫情的家伙中的一员,或许当你内心不由的怀念起故乡,童年的那一刻时,故乡于你才是真正的故乡,童年与你才是真正的童年。

我已经很长久没有回去了,时间的确能冲淡一切,曾经幼时那么要好的朋友却因多年没联系再见面时已没有了幼时见面时激动与欣喜,两个人四目对视尴尬又陌生······曾经那些熟悉的房屋,泥泞的土路,也慢慢有了重影······可每次想到童年在故乡生活的那些场景,眼睛总是热热的,不知是对往日的怀念还是对如今的埋怨。

真的好想回去啊,我还记得我们那所有些破旧的文庄小学,小学的大门是石头的,有些石头坑坑洼洼的,大门的两旁无论刮风下雨总是有一位老爷爷和老奶奶在摆地摊,卖着我们怎么也吃不够的“酸妞”,“好吃片”,“唐僧肉”,“黏牙糖”,“深水炸弹”······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学校的操场吗?就是学校前面的那块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土路,一到下课,我们班的男生就跑到那里玩“堵鸡窝”,“跳山羊”,“小马过河”······现在回忆起来,一切的一切是那么温馨,那么······


其实我最忘不了的就是你,多想当面跟你说句对不起,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你还记得我们上一年级第一次交数学作业的时候吗,那时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那天我们数学课是中午的第四节课,老师让做课堂作业,让写完后交到我这里来,那是我第一次收作业,放学后,你们都走了,我忘着一桌子的作业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着把作业放到桌子上面回家吃完饭就跑回来看着作业,可是又害怕作业被捡垃圾的老奶奶给拿走,于是我就把作业放到教室最后一排那个角落里,并用了个长凳子给压着,刚走到学校门口还是怕作业丢,就回到教室把所有的作业放到我那个我妈用布给我缝的书包里,鼓鼓囊囊的回家吃饭了。等到下午老师来收作业的时候,我把书包里的作业全拿了出来给老师,老师查了一遍,少了一本,便在班里问谁没交?结果没人举手,每个人都说自己交了。最后老师按照作业本一个一个点名,发现没有你的作业本,老师把你叫了出去,狠狠的批了一顿,可你始终都眼泪汪汪的小声戚戚地说你交了,我也记得你当时交了,可又不敢跟老师说。最后你不得不重新交了一个新的作业本,想着老师厉声呵斥你的画面,不知道有没有给你的学生生涯留下阴影。

几天后,我整理书包时,偶然间发现你的作业本夹在我的一本书里,当时心都快跳出来了,看着你的作业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又想,胆小懦弱的我又悄悄地把它用书本紧紧地压着,谁也没有告诉。只后总觉得对你有些愧疚,所以我们每次去买零食,总是分你的多些,你老是问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我总是笑而不答,不知道你知道了背后的原因会不会怪我,不再跟我做朋友了。

我们在一起时的夏天无论多热,一点也感觉不到闷。每天我们都会和我们村庄的其他小孩一起捉蟋蟀,用泥做小火炉,然后几个人围在一起烤各种东西,烤蟋蟀,烤蚂蚱,烤小虾······有天我们当中不知道谁提出的下午去邻村的河里游泳,其实我们几个都不会游泳,但我们当中又没人反对,便约定中午回家吃完饭后出来一起去。中午我吃完饭后,刚要出去就被我妈拦住了说要让我午睡,我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每天都是等我妈睡着了就跑出去找你们玩,可是那天中午也不知道怎么了,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睡的特别沉,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邻近傍晚了,天昏沉沉的,我起身后发现家里没一个人,我邻居家也是空荡荡的,但门都是敞开的,我喊了两声没人应,往村子里面走,每一家都是大门敞开着但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如同鬼魅一般,快走到村中心的时候,才发现人影,我大声的喊他们却没一个人回应,于是我飞快的奔向人群,我看见你爷爷推个车上面盖着一层白布站在人群中间,可整个人群静悄悄的,我一直在问身边的人车上是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理我,反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吓的我不在说话。过了一会儿,你爷爷起身推着车向村外的荒地走去,整个人群也在静静地蠕动,每个人的表情各异,但每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等到了荒地里,你爷爷把车上的白布掀开的那一刻,我彻底惊了,你满脸紫青,鼻子处流着污浊的紫血,浑身赤裸的躺在推车上······这时人群才慢慢有了声音,你爷爷的哭声,周围人的嘈杂声,议论声·······

后来听别人说,那天下午你们在邻村游戏时发生了意外,和你一起去的人看到你在水中挣扎呼救时,他们吓得立马跑上岸拿起衣服丢下你就跑了,你的遗体还是邻村的村民给打捞上来送到你爷爷那里的。

后来,每个人都不愿再提起你,每次我问他们几个那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支支吾吾的不愿回答,你就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消失在了我们的生活中。

有时我就在想,如果那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了,你在水里挣扎时,我立刻去找人救你,你会不会就没事了?如果那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了,我跟你说不要到水深的地方去,你会不会就没事了?

真的对不起,为那次的作业乌龙对不起,为那次的爽约对不起,可是再多的道歉都没有用了,你再也听不到了······

你走后的每个夏天都格外闷热,今年亦是如此,不知是在埋怨命运的不公,还是对我们的惩罚?毕竟那时你才上小学二年级啊,你还有那么多的学要上,那么多的作业要交,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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