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论元旨。未题撰人,约出於唐代。
原文
三论元旨序
夫一悟所通,乃无幽而不照,一迷所执,亦无往而不愚。是知附赘悬疣,则形之病焉。妄想烦恼,射心之病焉。形病除而形骸泰矣,心病泯而正性明矣。除形病者必假於良医,泯心病者必资於妙教。自然之理,犹乎炉锤而成。生也有涯,须运庖丁之力。禀明师而作范,禀范随枢。凭至典而为筌,忘筌观奥。市尘黑暗,则丧本而乖真。灵府清虚,亦神全而气妙。神全乃长生之本,气妙为不死之源。同乎大通,莫不因修而达矣。予久依山水,远托幽栖,以不替之心,契无为之性,恬乎林野,玄意常盈,聊举一隅,以为三论。虽文纯若鄙,而理也可凭。庶学者无疑,修之有证,死生大患,孰不伤哉。普劝将来,共观其妙尔。
浅析
序
一旦真正觉悟,便无所不照,再深的幽暗也能通明;一旦执迷不悟,无论走到哪里,都难免愚昧。由此可知,身上的赘瘤疣疮,是形体的疾病;心中的妄想烦恼,是心性的病患。形病消除,身体就安泰;心病灭除,本性就明朗。治形病需依靠良医,除心病则必须借助高深的教法。这本是自然之理,如同冶炼金属,须经炉火锤锻才能成器。人生有限,必须像庖丁解牛那样,顺应天理,巧妙运力。要依从明师作为榜样,依其规范,把握关键;凭借至高经典作为工具,但不应拘泥于文字,而应忘却工具,直探深奥义理。沉沦于市井尘嚣,就会丧失本性,背离真道;内心清净虚明,才能神气完足,生机微妙。神全,是长生的根本;气妙,是不死的源泉。凡能与大道相通者,无一不是通过修行而达成的。
我久居山水,远避尘世,寄身幽静之地,以不懈之心,契合无为之道,安恬于林野,内心常充盈玄妙之趣。今略举一端,撰成《三论》。虽文辞质朴粗浅,但义理真实可信。愿修学者无所疑虑,修之有验,证之有得。生死大患,谁能不为之悲痛?谨以此普劝后来之士,共观此中妙理,同契大道之玄微。
三论元旨
原文
道宗章第一
夫道之宗也,幽微奥妙,理之极也,灵运港通,体而一焉,应乎万矣。夫称无为、无上、无极、无穷、道性、真性、理性、玄性、虚无、自然、虚通、解脱、至精、至妙、至圣、至真、清静、清虚、非生非灭者,此之多应,於理无差,悉是大道至人灵宗之号。悟则通圣,迷则滞凡,迷悟有乖,至真何殊。玄寂非远,达妄则真,苍生滞有色之迷,圣人说无为以破众滞,指空无之境,演微妙之源,了此空色无执滞之妨,则真常之性见矣。故《本际经》云:谓执性故,因缘方便,说诸法假;说执假故,因缘方便,说诸法空。洞达真性,真性通流,亦何空假之能碍矣。然而未悟须息纷尘,至精非色想所观,至奥岂浮情能测,若不澄虚涤想,无以全真。纵广学多端,无虚寂之照,终不悟也。然见形而不返神者,迷之甚也。不达神其实请记。因嘉山水之胜,是不能无以纪之。
浅析
以下是《道宗章第一》的纯现代汉语译文,不加注释、解释或说明,仅呈现流畅、准确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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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根本,幽深微妙,是至极之理,灵机运化,贯通一切,本体唯一,而应化万物。凡是称为无为、无上、无极、无穷、道性、真性、理性、玄性、虚无、自然、虚通、解脱、至精、至妙、至圣、至真、清静、清虚、非生非灭的,这些种种名号,虽应机而立,但在义理上并无差别,全都是大道至人、灵性本源的称号。觉悟则通达圣境,迷惑则滞留凡俗。迷与悟虽有不同,但所指的真性何曾有异?玄妙寂然之境并不遥远,通达妄念之本空,当下即是真。众生滞于色相之迷,圣人便以“无为”之说破除众执,指示空无之境,开演微妙本源。若能了悟空与色皆不可执,便无滞碍,则真常之性自然显现。
所以《本际经》说:因执著于“性”,故以因缘方便,说一切法皆为假有;因执著于“假”,故又以因缘方便,说一切法皆为空。若能洞彻真性,真性自然流通,又何曾被空与假所障碍?
然而对于尚未觉悟之人,必须先息灭尘世纷扰。至精之理并非色相思虑所能观见,至深之奥岂是浮泛情识所能测度?若不澄心静虑、洗涤妄想,便无法保全真性。纵然广学多闻,若无虚寂之智慧观照,终究不能觉悟。
凡只看见形相而不知返观本神的,是迷惑到了极点。不能通达神之实性,便是根本之失。
因喜爱山水之美胜,故不能无所记述。
原文
翠微观记
抚之翠微观道士严与敬氏,问持揭文安公所撰《翠微观记》,其修创之颠末,谒余文。余未遑执笔,今春谒南丰侍宸王真君祠,道过翠微,其膏田沃壤,溪山回揖,皆层青迭翠,蜿蜓十余里。而冈阜支麓起伏不已,信风气所会之佳处也。按文安公记,应真之山在吁汝之交,是为金溪之南郡。唐天宝元年,有道士结庐其下,扁日谷林。宋宣和元年,赐额翠微观。元泰定二年,住持周君应悌,复彻而新之,是为之述焉。岁久弊陋,元季已为榛莽之墟。我朝建国之初,金溪后车何氏,以资力雄乡里,尝延吁之南城延禧观道士罗则铭,住持延寿观,其徒则熊益谦、严与敬也。与敬於洪武六年,请部牒度为道士。七年,礼部起充太常乐舞生,未几丁母忧还。八年起服,仍就乐舞员。十二年,以故得请赐还。益谦则居青州藩府,十七年道会疏,延主翠微观事。二十二年则铭解化,与敬厚葬之。遂率徒黄用素、李用光,领延寿、翠微二观事。凡殿堂廊应,多缮茸之。三十年秋,构亭山之颠,松竹苍蔚,额曰翠涛。且得文安公记,於里之李尹诚所。抑符其增创之志,因重有请焉。余闻古之仙真灵迹,率据山川之雄秀,所谓地因人胜者,信矣。吾郡山水丰丽,莫过吁抚,而翠微始於唐而兴於宋元,岂非地胜而人杰也哉。蚓获托不泯於当世,知名之士有如文安公者,可谓盛矣。而与敬以俊敏之姿,善鼓琴绘画,其兴创改作,必尤有侈於今日也,则主观事,为得人矣。余岂不乐道其成而记之。其山川观宇之规制,已备前记,兹不复赘。
浅析
抚州翠微观的道士严与敬,请求我为文安公所撰写的《翠微观记》作跋,讲述该观修建的始末,并请我另写一篇记文。我一时未能动笔。今年春天,我去拜谒南丰侍宸王真君祠,途中经过翠微,只见那里良田肥沃,溪流山势相互环抱,满眼层层青翠,蜿蜒十余里。山冈支脉起伏连绵,确实是风气汇聚的佳地。
据文安公所记,应真山位于吁江与汝水交汇之处,即金溪县以南。唐天宝元年,有道士在此山下结庐而居,题名为“谷林”。宋宣和元年,朝廷赐额“翠微观”。元泰定二年,住持周应悌将其彻底翻新重建,文安公因此为之作记。年久失修,观宇逐渐破败,到元末已沦为荒草丛生的废墟。
我朝开国之初,金溪后车村何氏,家资雄厚,称雄乡里,曾延请吁江南城延禧观的道士罗则铭,主持延寿观,其弟子便是熊益谦、严与敬。严与敬于洪武六年,请求官府批准正式度为道士。七年,被礼部征召充任太常寺乐舞生,不久因母亲去世返乡守丧。八年服丧期满,仍回任乐舞生。十二年,因故获准辞职还乡。熊益谦则居住在青州藩王府中。十七年,地方道会呈疏推荐,延请严与敬主持翠微观事务。二十二年,其师罗则铭去世,严与敬厚葬了他。此后,严与敬率领弟子黄用素、李用光,兼管延寿、翠微两观事务。凡殿堂廊庑,多有修缮葺理。
洪武三十年秋,在山顶建造一亭,周围松竹苍翠茂盛,题额为“翠涛”。又从乡人李尹诚处得到文安公所撰原记。正符合他增修扩建的心愿,因而再次恳请我作记。
我听说古代仙真灵迹,多依托于山川的雄奇秀美,所谓“地因人而显贵”,确实如此。我郡山水丰美秀丽,莫过于吁江、抚州一带,而翠微观始于唐代,兴盛于宋元,岂非正是地灵人杰的明证?更何况此观得以不被湮灭,且有文安公这样的名士为之撰记,可谓盛事矣。而严与敬天资聪敏,善于弹琴绘画,他在复兴道观、改建营造方面,必定还有超越今日之举。如此看来,主持其事的人,实在是得其人了。
我怎能不欣然记述其成就?至于山川形胜、观宇规制,前记已记载详备,此处不再赘述。
原文
义渡记
南丰之为州,今为吁之上县,山水崇秀,人物繁伙,而商帆贾舶常往还为市。其道则上通南昌袁赣,下达吁抚闽广。而义渡适当其要冲,舟不可不设也。溪去县五里而近,溪上重冈迭茎引叹,若环带北面军峰之秀,是为神龟冈也。宋崇宁问,侍宸王真君以道行之着,受知徽庙,晚痪蜕其地,而神龟之征益名。邑之贤良有邹铁璧者,尝受法于上官氏。上官,侍宸甥也。已而复遇侍宸,亲授其奥而道亦显。时有知南丰州事王质,尝师事铁璧,及付受之顷,忽雷震坛上,邹曰:吾将度矣。王惊喜,遂倾资奉之。邹谢曰:吾云水徒也,用此奚为。王乃请以广妙灵观,以祠事侍宸。故旧观在他里,乃迁而新之。以是凡旱汾疾疚者,居民祷之必应,恳谒者日至。而渡犹病涉,有不惟利趋之弗宜也。是设舟於渡,而亭其上,因有以憩息之地焉。元季兵兴,亭废而舟亦毁。洪武庚午春,予尝谒真君祠,时妙灵芜秽弗治,是命吁之嗣法章恢,募力新之,工既毕,岁乙亥,复新候仙之亭,设舟以为义渡。且施水田若干亩,以赡舟师,而备易舟之费,其为悠远之计亦至矣,而恻隐病涉之仁具存矣。数征文以记之。夫义者,事之宜也,舟之象涣以济不通,此圣人於物取象之宜也。虽凡溪渚不通愍然不知其所以,此谓内外都遣,忘一者也。夫忘一者心,谓照心都绝,烦恼洗然。犹彼清泉而涤秽器,器中既序,方堪善用。心澄普释,方可致真。故经云:常无欲以观其妙。然妙既妙矣,忘亦真矣,所谓都忘内外,然后超然俱得者也。妙斯之悟,则无知而能真知,忘一而达真一矣。非唯於一,抑亦一切统然。是知一为万之所宗,万为一之所用也。不一之一,得之真一。真一之源,本无假杂,非今非古,何灭何生。故《太上经》云:寂寥,独立不改,周行不始。此之谓也。妙达此源竟无差舛,心等於道,道能於心,即道是心,即心是道,心之与道,一性而然,无然无不然,故妙矣。在有不滞於有,而不乖於无;在无不滞於无,而不乖於有。无所不在,无所不通,融神去会,真常之性契矣。所谓通心达观,极乎无极者矣。众生沉沦苦海,莫不因心而然。灭妄归真,自然之源妙矣。一者生氤氲也,氤氲生於两半。
夫摄心住一,名为安定。灰心忘一,名为灭定。悟心真一,名为泰定。身腾羽化,名日仙人。形等真神,名日真人。体同於性,名曰圣人。心镜明慧,名日悟仙之人。心达真神,名日悟真之人。心合真性,名日悟圣之人。然三定四等之心,能阶至道。四等心者,为厅细微妙也。是以澄修之人,极赢而至细,极细而至微,极微而至妙,极妙而道矣。然愚痴狂躁,谓之厅。清柔纯素,谓之细。神融虚寂,谓之微。至奥真源,谓之妙。澄心内照,观想皆空,厅惑普消,谓之达康。细妄尽灭,谓之达细。晓了神微,谓之达微。悟道妙通,谓之达妙。‘又夫结气色身,谓之厅。游气通息,谓之细。神智鉴用,谓之微。正性真常,谓之妙。修为纳养,夭损普消,谓之达赢。和气流通,谓之达细。形神同等,谓之达微。形性泯然,谓之达妙。是知色身为赢,游气为细,神智皆微,正性常妙。夫妙者何为哉。对厅而说故也。众生滞厅,所以令修於妙其於道也。奚妙之乎。於道以为言则无妙无不妙,对物以为言则有妙有不妙,於道以为言则无修无不修,对物以为言则有修有不修矣。以因神达性,不神而神。因赢弃妙,非妙而妙。然灰心灭智而坐虚妄者,寂灭法也。融神育气而坐兼忘者,长生法也。生而后灭者,谓之寂灭。灭而后生,谓之真生。能达灭后之生,则泯真空妙有矣。然迷而三界是三清,事则易知,理难达者也。夫不为空有可欲之所乱,常融心湛然之地者,其至人蕴奥之心乎。然所猿揉狠狩不可卒而禁制者,其犹众生狂愚乎。夫息乱以静,守静以常,动而能澄,静而能照,则绿智绿性而虚妄、真智真性而晓了者,此乃至悟之士也。夫安其和,寡其欲,守其朴,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无听之以气,而付之以性,於事全而能忘,於理忘而能全者,此则兼通之士也。夫寻文视听而知於性者,假矣。澄虚内照而合於性者,真焉。能遗假而通真,则假亦真矣。
浅析
南丰现在是吁江地区一个重要的县,山清水秀,人也多,做生意的人来来往往,船来船往,很热闹。这里的路,往北能通到南昌、袁州、赣州,往南能到抚州、福建、广东,是交通要道。有一个渡口,正好卡在中间最要紧的位置,不设船根本不行。
这个渡口离县城只有五里地。溪水边上山岭重重,弯弯曲曲像一条带子,北面正对着军峰山的美景,这地方叫“神龟冈”。宋朝崇宁年间,有个叫王侍宸的道士,道行很高,连皇帝都敬重他。他晚年就在这里羽化升仙了,还出现了神龟显灵的征兆,所以这地方名气更大了。
当地有个叫邹铁璧的贤人,早年跟一个姓上官的道士学道。这上官是王侍宸的外甥。后来邹铁璧还亲自见过王侍宸,得到了真传,自己也成了有名的道士。当时南丰的知州王质,还拜他为师。有一次正在传法,突然雷声大作,震得法坛都响了。邹铁璧说:“我要走了。”王质又惊又喜,干脆把家产全拿出来支持他。邹铁璧说:“我是个云游道士,要钱干嘛?”王质就用这些钱去扩建“妙灵观”,专门用来供奉王侍宸。原来的庙在别处,现在迁过来重建,搞得又大又新。从此以后,谁家遇上大旱、生病、灾祸,去庙里求一求,都很灵验,每天来烧香的人络绎不绝。
但那时候渡口还没船,大家只能蹚水过河,很不方便。要是让私人来摆渡收钱,又容易乱收费,也不合适。于是就在这儿设了免费渡船,还在岸边建了个亭子,让大家等船时能歇个脚。
到了元朝末年,天下大乱,打仗烧杀,亭子塌了,船也被毁了,渡口就荒废了。
洪武庚午年春天,我去拜谒王真君的祠庙,发现妙灵观已经破败不堪。我就让吁江那边会道法的章恢道士,组织人手把它重新修好。修完之后,到了乙亥年,我又让人把“候仙亭”也翻新了,重新设了渡船,办成“义渡”——就是免费渡人,不收钱。还捐了几亩水田,租金用来养船夫、修船换船,这样长久地维持下去。这不只是方便百姓,更是出于一片仁心。
后来好几次有人请我写篇文章,把这事记下来。
什么叫“义”?就是该做的事。《易经》里有个“涣”卦,意思是用船把人从过不去的地方送过去,这就是圣人从自然中得到的启示:该帮人的时候就得帮。哪怕一条小河,没人管,大家就过不去,干瞪眼。这就像修道:真正高明的境界,是连“我”都忘了,内外都不执着,彻底放下。
什么叫“忘”?不是发呆,而是心里清净,没有杂念,烦恼全没了。就像拿清水洗脏杯子,洗干净了,才能装好东西;人的心也一样,清净了,才能明白真正的道理。
所以道经里说:“常无欲,才能看到道的奥妙。”当你真的“忘”了,反而看得更清楚;当你放下“一”,才能真正得到“一”。不只是“一”,万事万物,其实都是一体的。
说到底,“一”是万物的根,万物是“一”的表现。你不执着那个“一”,才真正得到了“一”。这个“真一”的源头,本来就是干净的,不分古今,没有生灭。
就像《太上经》说的:“它孤零零地存在,从不改变,走遍天下,永不停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真能明白这一点,心就跟道一样,道也在心里,心就是道,道就是心,本来一体,没什么对错,这才是真正的“妙”。
你活在“有”中,但不被“有”困住;你懂得“空”,但也不死抱着“空”不放。哪儿都能去,啥都能通,心跟道合在一起,真正的本性就回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心通了,眼界就开了,一直通到无限。
普通人之所以苦,就是因为心乱,胡思乱想。只要能把这些妄念放下,回归本心,就找到了最根本的智慧。
说到底,一切从“一”开始,“一”生出混沌之气,混沌再分出阴阳,这才有了天地万物。
让心专注一处,称为“安定”;
让心如死灰般忘掉“一”,称为“灭定”;
领悟“真一”的本性而心泰然,称为“泰定”。
身体能飞升成仙的,称为“仙人”;
形体与真神合一的,称为“真人”;
生命完全融入本性的,称为“圣人”。
心如明镜般通慧的,称为“悟仙之人”;
心通达真神境界的,称为“悟真之人”;
心与真性合一的,称为“悟圣之人”。
三种“定”和四种“心”的境界,是通达大道的阶梯。
四种“心”分别为:粗、细、微、妙。
修行者要从最粗修到精细,从精细修到微,从微修到妙,到了“妙”的境界就通达大道了。
愚笨狂躁的心,称为“粗”;
清静柔和、纯朴无杂的心,称为“细”;
心神融入虚空寂静的,称为“微”;
领悟最深奥的本源,称为“妙”。
澄心内观,杂念全消,就达到“粗”的解脱;
细微的妄念灭尽,就达到“细”的境界;
明白神妙的微细之处,就达到“微”的境界;
领悟大道的微妙通达,就达到“妙”的境界。
人的肉体存在,对应“粗”;
气息流动的细微状态,对应“细”;
神智的运用,对应“微”;
本性的纯真常在,对应“妙”。
通过修炼保养,消除早夭损伤,就达到“粗”的解脱;
气息和谐流通,就达到“细”的境界;
形体与神明合一,就达到“微”的境界;
形体与本性完全融合,就达到“妙”的境界。
由此可知:肉体是“粗”,气息是“细”,神智是“微”,本性是“妙”。
所谓“妙”是相对于“粗”而言的。
众生被“粗”困住,所以要修行“妙”。
从道的角度看,没有“妙”与“不妙”的分别;
从万物角度看,就有“妙”与“不妙”的分别。
从道的角度看,没有“修”与“不修”的分别;
从万物角度看,就有“修”与“不修”的分别。
通过神明领悟本性,看似不神,实则真神;
放下粗陋的肉体,看似不妙,实则真妙。
心如死灰、灭掉智慧而陷入虚妄的,是“寂灭法”;
融合神明、培育气息而兼忘物我的,是“长生法”。
先有生命后归于寂灭,称为“寂灭”;
先经历寂灭再重生,称为“真生”。
能领悟“寂灭后的重生”,就超越了空与有的对立。
世人迷惑于三界与三清的区别,事情容易明白,道理却难领悟。
不被外物和欲望扰乱,心常保持清澈的,是至深的智慧。
那些狂乱愚痴的人,如同被禁锢的野兽。
平息混乱回归平静,守住平静保持常态,动时能清澈,静时能洞察——
这样的人,虚妄的智慧被真智慧取代,本性清明通透,是“至悟之士”。
能保持平和、减少欲望、坚守质朴,
不用耳朵听,用心听;不用心听,用气听;不用气听,直接让本性去感受;
对世事全然经历却能放下,对道理彻底放下却能领悟——
这样的人,是“兼通之士”。
通过文字和感官去领悟本性,是虚假的;
通过内心清澈内观去契合本性,才是真实的。
能抛弃虚假回归真实,虚假也就成了真实。
原文
真源章第三五篇
夫道以虚通育物,褊备群方,真源则神应灵微,气运乃随方成器。然有形之类,皆资炁以生焉。有识之知,悉禀神而谓矣。夫神者性之用,识者神之用。夫元气者,性之用;阴阳炁者,元炁之用;色相阴阳,炁之用矣。故《太上经》云:道冲而用之。《南华经》云精神生於道。此之谓也。坦然备一切之际,谓之性;独然褊一身之际,谓之神。夫身者,神识之所器;心者,神识之所都。故《西升经》云:身者神之舍,识亦因神而生。夫神之於识,犹日之於光。光因日而生,光非日体;识因神而起,而识非神真。神於身内,能识於外,性普湛然,动不乖寂。以神望性,则性妙而神瘫。以神望身,则身赢而神妙。然性神识之由本同而用异,悟则通神合性,迷则滞识乖神。夫滞识乖神者,随气运而沦死生。通神合性者,妙然而能常自在。是以有性之物,谓神感气而成形,故形识双备矣。无情之类,禀炁而已,不禀於神,故有形而无识。是知神能为物之识,不能为物之形。炁能为物之形,不能为物之识。则性神有灵,炁相无识者也。然禀阴阳五行之炁者,乃更盛衰,至於正性真源,常无盈竭。夫质生之物,炁散而为死,炁聚而为生,然炁有聚散之差,神无生灭之别。是知用神而能运炁,因炁亦能资神,聚则同成,散而各运。夫荤擅秽味,能资阴阳之浊炁;妙药清和,能资元和之正炁。正炁全而资神者,则无为无欲。阴阳之炁浊而资神者,则多欲多为。然多欲多为,则夭枉流溺之源。无为无欲,则湛尔常存之要。物之本生,则中道而起,滞识迁生,乃随业而行,轮转不离於道中,不悟道而何也?然有情有相,则有别有分,逐境生绿,积绿成业,受报不通,返照故也。能悟玄微湛然虚妙,虽绿而非绿,虽境而非境,不为绿境之所摄,亦何业报之有哉。夫三业六根纷惑者,则炁浊情昏;静虑全虚,则神清气爽。故《本际经》云:响清浊随其本声。又云:皆由众生业绿所感。故《西升经》云:积善之气至,积恶之气至。然恶气浊壮,增黑暗而生迷。善气清全,洞虚明而晓朗。明而晓者,若拨雾而觊青天。黑而暗者,乃浑河而被流溺。是以暗明双遣,善恶两冥,至极真源,流通妙本者,则自然之奥也。夫自然者,无为之性不假他因,故日自然。修行之人,因有为而达无为,因有生而达无生。了乎自缘,契於自然,则无生之性达矣。性不无生,而能无所不生。无所不生,而妙本未尝为生。是以无为之为、无相之相者,道之妙体也。有为之为、有相之相者,道之庞用也。妙本之於无本也。夫心者,众邪之主,亦为众妙之门。然性神识之源深,莫不因心而照达。夫蠢尔苍生,名为愚识,罔知礼法,名为浅识;辩虑聪明,名为智识;恬柔素朴,名为淳识;澄心虚寂,名为静识;灰心灭智,名为忘识;内鉴分明,名为慧识;晓达神真,名为微识;洞达性海,名为妙识。嗟乎,时人滞庞识者众焉,达神微者缈矣。夫达神者啡无於识,虽识而通。滞识者非无於神,虽神而隔。达神微者,则神之与识,体用双明。滞厅识者,偏见於识,不会於神矣。又欲会神通性者,先修摄念观,次修忘心观,则灰心灭智,诸境寂然,外听无声,内视非色,於无色之际,豁然微悟,神灵虚融,此则神理矣。融神虚泯,杳会无涯,坦然浩荡,而玄通妙性,真宗而达矣。是知以识照识,极识而通神;以神照神,极神而通性。通性则性自见性,通神亦神自见神。然神自见神、性自见性者,此则真见也。以识见神、以神见性者,此乃妄见也。然达得定心,犹不堕於恶道,而况神通合性者乎。盖神微性妙,性虽有灵,本体湛然而无妄。众生滞识不通者,名为妄心。晓达神源,不舍妄而真也。然性之为体,在空同空而非空,在色同色而非色,而能褊空色,常寂常通,所谓大无不包,细无不入。
一未入三界,二入无色界,三入色界,四入欲界,五入恶道。
夫妙药可以养和,坐忘而能照性,养和而形不死,达性而妄不生。然不死不生,则形变通神,羽化真仙之道也。故上清、太清、真诰等经,皆云金丹妙药、炼气通神,可以轻举仙腾,登真合圣者也。是知妄想除而骂悟道之要,神气泰亦为不死之枢。妄不除而称修道者,犹执瞽以求明。炼想寂而通神真者,若钻木而兴焰矣。夫精思坐忘、通神悟性者,此则修神之法也。导引形躯、吐纳元和者,此则修身之法也。然修神而不修炁者,灭度之法也。修炁而不修神者,延年之法也。神炁兼而通修者,学仙之法也。夫修神以炼心为首,纳炁以导引为先,导引畅於太和,炼心通於众妙,足使神融虚白,炁逸清全,变神炁而流通,亦何真而不备。故夫上士修道,则尘劳普释,晓了真源,正智圆融,含融养妙,全和而命续,犹为薪而火传。久视长生,乃升霓於仙景,从仙入真,从真合圣,圣则流通之妙也。此乃不舍有为之躯,而达无为之性也。中士修真,心源晓达,身相同凡,灭弃漏躯,方之圣境,此乃舍有为之形,达无为之性矣。上士形神俱达,永妙真源。中士神达身沉,然须灭度。下士神形未达,可以随业迁因。道常一相自然,物有万端之别。道能生於物,即物而非道真。然以道观之,则万物万法洞通於一道。以物观之,则万物万法各执於一途。物虽差而道不差,法虽异而道不异,有为灭而道不灭,空色断而道不断。实相湛然而然、虚通一切自在者,即大通之道也。然夫道者,乃万法之根源。妙达真常,则返本还元之谓矣。道之於众生,犹帝之於黎庶,登帝位者,万法归焉。达妙道者,万法而亦见矣。故《本际经》云:具一切智,成无上道之谓也。
色聚,识聚,心聚,想聚,四聚成,乃善恶生也。
夫大乘平等,无盈无端,渐教法门,有修有证。是知因舟而能达岸,达岸而舍舟。因学而以成功,功成而学亦遣。故《德经》云: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夫为学者日益有为之见,为道者日损有为有见之知,因损有以通无,能通无而具有。然真源湛寂,应感随机,众生根有利钝之差,圣人教亦渐顿之别。且修行有为,名为渐教;真证无为,名为顿教。真性周普,褊备群方,名为道应。在汉说经,於胡演教,名为别应。一切众生性同道性,名为通感,随类受器,名为别感。故《海空经才百:圣人无为,众生故应有为。又云:众生感圣,因缘不同,圣应众生,其体亦异。是以妙本湛然,名日真身;演尔法相,名日应身;随因受果”名曰报身。故有妙中之庞,庞中之妙。圣人应有为,即是妙中之巍;众生悟无为,则是庞中之妙。然而一切万法,元从窈冥中来,自然之理具焉,因缘之方同矣。故夫道一性,而能应於一切神;性一神,而能应於一切物;物禀神一,而能应乎一切识。应神作合生之智,应炁为万类之形,应身垂圣化之慈,应性导群迷之惑。夫性者,虚无自然之妙灵也。应圣者,性之妙用也。应神者,性之微用也。应炁者,性之细用也。色相者,性之庞用也。然应圣者,应身之圣人也。相者,天地万物一切有为之形相也。是以应能生万物而非能生,能成万物而非能成,能有万物而非能有,能空万物而非能空。非物而能物,不得於物;非法而能法,不滞於法。应而不乖其本者,则惟大道真常之性焉。六A口群兴,而道也非兴;三界劫变,而道也非变。修而能合於道者,莫先於神矣,而炁乃次之。夫身三万六千神者,则一身所生统运也。用异而通归一者,亦由手足於身乎。相中又相,乃是异中而同。神中又神,则是同中而异。虽则有无对立,而事理兼通。故自然中有因缘,因缘中有自然,自然不离於因缘,因缘不离於自然,而能异之而同者矣。然夫一切因缘者,悉是自然之因缘也。从本降迩,随所用而多差;摄迩皈本,亦包罗而无外。真体包罗万象,玄应变化大千,故能妙统一神,分别百亿也。盖不别宝者,无以知其贵;不明道者,无以体其真。物禀道而生,故物有道性。不悟道者,由弱丧之俗迷童。至教应焉,则教能筌理。不知於教者,乃八难之矣。忧訾毁圣,亦三涂痛之。然以道无不在,抑亦不虑众生,悟则能通,相去何远。故《真藏经》云:一切烦恼,皆为正性之比顿,即妄而真。所谓动不乖寂,寂不乖动,应常能真,真能常应者矣。故《西升经》云:道不独在我,万物皆有之。是以能行者能通,能通则圣也。
真一、正一、三一,守之道成。
夫混成大象,应用多端,未悟之人,理难正信。今引诸经要证,用遣疑者之心。故《太上经》曰:太象无形。又《西升经》云:天下柔弱,莫过於道。道之所以柔弱者,包裹天地,贯穿万物。《真藏经》云:天下柔弱,包罗无外,妙少细微。《南华经》云: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此明至道无为,包罗万象。《老子经》云:道生之,德畜之。《太上三清天正经》云:道大渺莽幽幽,太无变化而生炁焉。《太平经》云:道包无表里,其能生精神。《南华经》云: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神鬼神帝,生天生地。此明神之与炁,天地万物,皆为道用者焉。《西升经》云:念我未生时,未有身也,真以积气,成我身尔。又云:形不得神,不能自生,神不得形,不能自成,形神合同,更相生成。此明有性之类,皆谓神炁相感,生成於身。神在蝼蚁之中,能等蝼蚁之体。神在象马鸥鹏之中,亦等鹃鹏象马之形。神随质而短长,质依神而起用。分别善恶谓之识,潜幽灵变谓之神。能运於身者,其惟神乎。身在神存,神去则身死。夫身禀一神,乃生三万六千之神,身死之际,三万六千之众还归一神,而乃去之。一神居之而等一身,於一之中而等众神。禽兽禀一是同,未若人之数备於神。多少既尔,於气清浊亦然。所感万差,故有多异。草木之类,惟气所生,不禀神成,故无识用,既无於识,是亦无业。《本际经》云:诵念是经,即得开度,神升南宫。《度人经》云:魂神暂灭,不经地狱,即得返形。又〔云〕:亿曾万祖幽魂苦爽,皆即受度。此明修善之人,神归善道,非唯於己,亦及於亲。《大戒经》云:心神振动,生於爱欲,使人迷荒。《本际经》云:多所伤害,身死神去,流转三途。此明为恶之人,神受苦对。《升玄经》云:幽通虚闲,神朗希夷。《业报经》云:冥心静虑,归神通道。《南华经》云:离形去智,同於大通。《本际经》云:不可使然,不可不然,故日自然,悟此真性,名为悟道。此明虚妄之人,通神悟性,蝉蜕小神之人,假神归大道之真。夫道之於称性者,异名尔。夫火性而用能应燥,水性而用能应湿者,此明五行之性,非至道之性也。五行既尔,万象可知,虽则大同,亦还小异。是以无情之类皆有种性,有情之物皆有绿性,至道虚通谓之妙性矣。《本相经》云:爱神护气,能致长生。《业报经》云:炼炁易形,转神归道。《西升经》云:与道同身而无体。此明形之与炁俱炼,变而成神,转神归道,与道同神,是能包罗万象,神乃惟等一身。神禀道而能灵,物禀神而有识。道乃湛然一相,妙体真常。神之与炁二差,俱为道用。炁则无涯无际,神则有转有迁。神灵而炁不灵,炁广而神不广。炁则有清有浊,神则有兴有歇。湛尔常然,其惟道矣。是以博学多闻能益於识,存真炼炁能益於神,神益通无待之源,识益增有为之用,有为则有穷有极,无为则无穷无极。奈悠悠之徒,不知此之妙也。《升玄经》三科法行云:此法轮三科,乃是经法之常科,无量世之常科,万圣所不能异也。科有上士、中士、下士,而末章云教导三乘,即三士是三乘也,更无别指。士者,事也。夫至士者,一之行怀,誓必得道,终卒其事,理无中废。士以能卒为义,乘以运载为道。谓言其略曰:
上士广开法关,先人后己,救度国君,损己济物,仁及鸟兽,惠逮有生,恭师奉法,常如对神,长斋苦思,精研洞玄,吐故纳新,心灰体槁,意勤气柔,人神并劝,如此之行,一灭一生,志不退转,克成上仙。一者行,二者愿,三者慈,四者悲。行者如百八十戒、二百四十威仪,但摄身口意,万善之法,悉是行也。十二上愿,愿也。四十五念,慈也。并出《洞玄灵宝经》。方便开度者,则金录开度天子王侯,黄线开度祖弥,自然开度一切众生,是悲也。行以绝恶为义,愿以玄期为契,慈者以德荫万物,悲者以拔苦为怀。四科之道既立,即有一报之断矣。
中士志慕在玄,开度一切,救厄解患,施功报德,建玄福田,君亲忠孝,柔智怀仁,虚心至道,口味灵篇,食不念饱,衣不嫌寒,众行并备,三灭三生,补九宫真人,修玉清上道。其行也谨,修三百大戒,诵大洞三十九章,思三一之法,持戒以绝恶,则五道无对,诵经以静神,则心不外驱,存一以空心,则神心淡泊。淡泊定,则镜睹至道,升入无为,世报绝矣。
下士断情忍色,服御养神,愿弃荣丽,栖憩山林,爱山乐水,淡泊守固,绝谷休粮,长斋念道。端坐则与师相对,入出则与鸟兽为群,孤旅岩亢,独宿空山,切柏拟妆,面有饥容,心如怀丹,见试不恐,神静心安。如此之行,上感虚皇,九灭九生,志愿不退,克得变化,乘云飞行,游宴五岳,逍遥太无,从此而进,位登高仙,此与中士同修玉清之道。经云:六通观法者,五色、五音、五味、五香、五财,华丽荣饰,一切乱性。经云:天日洞视,地日洞听,束日洞空,西日洞虚,南曰洞清,北日洞微,六通智慧,观道成就,则舍除无量尘累,尘累既尽,名日六通。《仙人经》曰:慧眼、慧耳、慧鼻、慧口、慧身、慧心,入希夷之道,出三界法,一切皆空,名为六通。《三界经》云:持戒者斋争之根,静者精思之本,精思者降真之由,降真者升道之宝。经云:三宝之炁在心,三宝之士在边。边者籍也,易也。在心存思,行心履迩,变邪从正,积善立功之德备充,至乎宗极,极乎无极,引接众流,导其有志。经云:精神内室,元炁长存,即长生久视之道。夫炁以空虚为体,形色为用;精以杳冥为体,光音为用;神以微妙为体,变化为用。经曰:视之不见,夷也;听之不闻,希也;传之不得,微也。此则神炁精三一之道,而混三为一,散一为二,一者无也,不一之一,谓之真一也。
三论元旨
浅析
道是空的、通的,但它能生养万物,无所不在。
真正的源头,是看不见的“神”和“气”在起作用——它很灵,很微妙,随着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条件,化生出各种东西。
所有有形的东西,都是靠“气”活起来的;
所有有知觉、有意识的生命,都是因为有了“神”才能思考、感知。
我们来理一理这个关系:
- “神”是“本性”的表现;
- “识”(也就是念头、分别心)是“神”的作用。
- “元气”是“本性”生出来的;
- 阴阳二气,是元气分化出来的;
- 而我们看到的男女、冷热、动静这些现象,都是阴阳之气的作用。
所以《太上经》说:“道是空的,但作用无穷。”
《南华经》说:“精神是从道里生出来的。”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这个“性”遍布整个宇宙,包罗一切时,叫“性”;
当它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变成你能看、能听、能想的灵觉,就叫“神”。
身体,是神住的房子;
心,是神识活动的中心。
就像《西升经》说的:“身体是神的屋子。”
而“识”——也就是你的想法、记忆、判断——是靠着“神”才有的。
神和识的关系,就像太阳和阳光:
阳光是从太阳来的,但阳光不是太阳本身;
识是从神来的,但识不是神的本来面目。
神在身体里面,却能感知外面的世界;
而“本性”本身是广大、清净、不动的,哪怕在动中也不失它的寂静。
你拿“神”去比“性”,那性更根本、更妙,神只是它的用;
你拿“神”去比“身体”,那神就高级多了,身体只是个粗笨的壳子。
“性、神、识”本来是一体的,源头相同,但用处不同。
明白的人,能让神和性合为一体;
糊涂的人,只认得“识”——就是那些念头、情绪、分别心——反而忘了真正的“神”。
只认念头、背离本神的人,就会随着气的流转,在生死里打转;
而能通神合性的人,就能超脱自在,不被生死困住。
所以你看:
有灵性的生命,是因为“神”感应“气”才形成身体,所以形体和意识都有;
但像石头、草木这些没意识的东西,只得了“气”,没得“神”,所以有形但没知觉。
也就是说:
“神”能让东西有知觉,但变不出身体;
“气”能变出身体,但变不出知觉。
所以,“性”和“神”是有灵的,“气”和“形”是没知觉的。
人如果只靠阴阳五行之气活着,那气就有强有弱,有盛有衰;
但真正的本性、最深的源头,是永远不变的,不会多也不会少。
有形的东西,气聚在一起就生,气散了就死。
但气有生灭,神却没有生死。
所以,神能指挥气,气也能养神;
气聚,神和形就一起活着;
气散,神就离开,各走各的路。
吃油腻荤腥,会助长体内的浊气;
吃清淡良药、呼吸清气,则能滋养体内纯净的正气。
正气足了,神就清明,人就自然无欲无求;
要是浊气重,神就被污染,人就欲望多、折腾多。
欲望多、行为杂乱,就是早死、倒霉、沉沦的开始;
无为无欲,才是清净长存的根本。
人本来是走在中道上的,
但一旦被“识”牵着走,就会随着业力轮回,转来转去都出不去,
可道一直就在,为什么不觉悟呢?
因为人有了感情、有了形象,就有了分别:
这个好,那个坏;这个是我,那个不是我。
跟着外境起念头,念头积累成“业”,
造了业就要受报,跳不出来,就是因为不会“回头看看自己”。
如果你能明白:
一切念头、境界都是虚的,
虽有念头,但不执着;虽有境界,但不被它带走,
那还有什么业、什么报可言呢?
如果你整天被贪嗔痴、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扰乱,那气就浊,心就昏;
如果你能静下心来,放下杂念,那神就清,气就爽。
所以《本际经》说:“声音清浊,取决于它本来的源头。”
又说:“一切都是众生自己的业力感召来的。”
《西升经》也说:“你积善,善气就来;你积恶,恶气就到。”
恶气又浊又重,让人昏沉黑暗,越走越迷;
善气清净圆满,让人内心明亮,豁然开朗。
明亮的人,就像云雾散开,看见了蓝天;
昏暗的人,就像掉进浑水里,被冲得晕头转向。
所以,到最后,
不管是明是暗、是善是恶,都要放下,
让心彻底安静,
回归那个最根本的“真源”,
通达道的本来面目——这才是真正的“自然”。
什么叫“自然”?
就是它本来就是这样,不需要靠别的原因才存在,
所以叫“自然”。
修行的人,是从“有为”入手,慢慢达到“无为”;
从“有生”开始,最终通达“无生”。
当你明白一切因缘都是自心所现,
契合了这种自然,
你就懂了“无生”的本性。
这个性,不是“不生”,
而是它能生一切,却从不曾动过。
它生万物,但本身从没“生”过。
所以,“无为”才是真正的“为”,
“无相”才是真正的“相”——
这是道最深的本质。
而我们平常看到的作为、形象,
只是道的表面作用。
最根本的“妙本”,其实连“本”都没有,
它不在任何地方,又无处不在。
心,是一切烦恼的根源,
但也是通向一切奥妙的门户。
“性、神、识”的源头都很深,
但都得靠“心”去觉察、去通达。
普通人分几种:
- 愚蠢无知的,叫“愚识”;
- 不懂礼法、没教养的,叫“浅识”;
- 聪明会算计的,叫“智识”;
- 性情温和、朴素的,叫“淳识”;
- 心静如水、虚寂无念的,叫“静识”;
- 心如死灰、忘掉智慧的,叫“忘识”;
- 内心清澈、明明白白的,叫“慧识”;
- 懂得神妙之理的,叫“微识”;
- 彻底通达本性大海的,叫“妙识”。
唉,现在的人,大多停留在表面的“识”上,
真正能通达神妙、见到本源的,太少了。
真正通达“神”的人,不是没有“识”,
而是虽然有识,却不被识困住,能透过识看到神。
而执着于“识”的人,不是没有“神”,
而是虽然有神,却被识挡住了,见不到它。
通达神妙的人,
神和识的体与用都清楚明白;
而只认表面“识”的人,
只看到识,根本不懂神。
要想让神与性相通,
先要修“摄念观”——收住念头;
再修“忘心观”——把心也忘了。
做到心如死灰,智慧也不执着,
一切境界都寂静不动,
外面听不到声音,里面看不到影像,
在一片空无中,突然豁然开朗,
感受到神的灵妙与融合,
这就是“神理”的境界。
神越来越融通,心越来越空,
进入无边无际的寂静,
广阔无边,与道相通,
真正的妙性、真宗,就通达了。
所以说:
用“识”去照“识”,修到极致,就能通向“神”;
用“神”去照“神”,修到极致,就能通向“性”。
通达了“性”,性就自己看见自己;
通达了“神”,神就自己看见自己。
这种“自己看见自己”,才是真正的“见”。
如果用“识”去看“神”,用“神”去看“性”,
那还是隔着一层,是“妄见”。
连一颗安定的心都修不出来的人,
至少还能不堕入恶道;
更何况那些神与性相通的人呢?
要知道,神是微妙的,性是奥妙的。
性虽然有灵性,
但它的本体是清净湛然的,从不胡思乱想。
众生被“识”困住,不会回头,
就把这种混乱叫“妄心”。
但只要你明白神的源头,
其实根本不需要“舍弃妄”才能“得真”——
真就在那里,从不曾离开。
再说这个“性”:
它在空里,却不是空;
在色里,却不是色。
它能遍及虚空和万物,
永远寂静,永远通达。
大到包罗一切,小到深入微尘。
——这就是道的本来面目。
修行有五个层次:
第一,还未进入三界;
第二,进入无色界;
第三,进入色界;
第四,进入欲界;
第五,堕入恶道。
真正高明的药草可以调和身体,
静坐忘我则能照见本性。
调和好了,身体就不会衰败;
通达了本性,妄念就不会生起。
如果能做到“不死不生”的境界,
形体就能转化,与神合一,
这就是羽化成仙、超凡入圣的道路。
所以《上清经》《太清经》《真诰》等道经都说:
服用金丹妙药、修炼真气、通达神明,
就能飞升成仙,登入真境,与圣合一。
由此可见:
断除妄想,是悟道的关键;
神气安宁,是长生的根本。
妄念不断却说自己在修道,
就像一个瞎子硬说自己能看见光明。
而专心修炼、内心寂静、通达神真的,
就像钻木取火,终能燃起火焰。
专注冥想、静坐忘我、通神悟性,
这是修“神”的方法;
活动身体、导引经络、吐纳天地元气,
这是修“身”的方法。
只修神不修气,最后只能走向寂灭,是“灭度之法”;
只修气不修神,最多延年益寿,是“延年之法”;
只有神与气一起修,才是真正的“学仙之道”。
修神,要以炼心为第一;
养气,要以导引为前提。
导引通畅,就能与天地太和之气相应;
炼心深入,就能通达一切玄妙。
这样自然能让神融入清净光明,
让气运行清和圆满,
神与气相互流通转化,
还有什么真正的境界不能达成呢?
所以,上等的修行人修道:
能彻底放下尘世烦恼,
明白真正的本源,
智慧圆满通达,
包容万有而涵养玄妙,
保全生命之和气,延续性命,
就像柴虽烧尽,火却不断传递。
最终长生久视,飞升天界,
从“仙”进入“真”,从“真”合于“圣”,
而“圣”就是与大道流通无碍的境界。
这种人,**不抛弃有形的身体,却已通达无形的道性**。
中等的修行人修真:
心性已经开悟,明白本源,
但身体仍和凡人一样,
必须舍弃这个有漏的肉身,
才能进入圣境。
这种人,是**舍弃有形之身,去追求无形之道**。
上等修行人,形与神都通达,
永远契合真源;
中等修行人,神已通达但身体沉重,
还需经历“灭度”才能解脱;
下等修行人,神与形都未通达,
只能随业力流转,轮回不息。
道本身只有一个样子——自然无为,
而万物却千差万别。
道能生万物,但万物不等于道本身。
若用“道”的眼光看,
一切万法都通于同一个道;
若用“物”的眼光看,
每个东西都只执着于自己的路。
万物虽有差别,道却无差别;
法门虽有不同,道却始终如一;
有为终会消失,道却不灭;
空与色终会断灭,道却不断。
那个真实不变、清净湛然、
虚通一切、自在无碍的存在,
就是“大通之道”。
道,是一切万法的根源。
谁能真正通达这永恒不变的真常之道,
谁就回到了本源,完成了“返本还元”。
道对于众生,
就像皇帝对于百姓。
谁登上帝位,天下万法就归他统摄;
谁通达了大道,一切万法也就尽在眼中。
所以《本际经》说:
“具足一切智慧,成就无上大道”,
说的就是这个境界。
当“色”聚集,“识”聚集,“心”聚集,“想”聚集——这四种“聚”一旦形成,善与恶的分别也就产生了。
大乘之道讲的是平等,没有增减,没有始终。
但为了引导众生,也有循序渐进的教法,有修有证。
所以,要靠船才能到达彼岸,到了彼岸,船就可以放下;
要通过学习才能成就,成就之后,连“学”本身也可以舍弃。
正如《德经》所说: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追求知识的人,每天都在增加见闻;
追求大道的人,每天都在减少执着——
减少妄念,减少分别,减少“有为”的作为,
一直减到彻底“无为”,
反而能无所不为。
真正的本源,清净寂静,
但会根据众生的根器和因缘,随机应化。
众生的根性有利有钝,
圣人教化也就有“渐”有“顿”。
靠一步步修行,叫“渐教”;
直接证入无为本性,叫“顿教”。
真性遍及一切,无所不在,叫“道应”;
在汉地讲经,在胡地传法,随缘示现,叫“别应”;
一切众生本性与道性相同,叫“通感”;
根据众生不同根器,给予不同教化,叫“别感”。
因此:
—— 那个永恒不变、湛然清净的,叫“真身”;
—— 随缘显现的教法形象,叫“应身”;
—— 根据业力因果所成的生命形态,叫“报身”。
所以有“妙中之庞”(精妙中的粗显),也有“庞中之妙”(粗显中的精妙)。
圣人以“有为”方式教化众生,是“妙中之庞”;
凡人若能悟入“无为”,便是“庞中之妙”。
一切万法,最初都从“窈冥”——那个无形无相的源头中来,
自然之理本已具足,
只是因缘不同,才显现出千差万别。
道虽是一,却能应化于一切神明;
性虽唯一,却能应化于一切万物;
万物虽各不同,但都因同一“神”而起,
又能对应一切“识”的感知。
—— 神的应化,生出智慧;
—— 气的应化,化生万类形体;
—— 身的应化,展现圣人的慈悲教化;
—— 性的应化,引导众生走出迷惑。
“性”,是虚无自然中的灵妙本体;
“应圣”,是性的妙用;
“应神”,是性的微用;
“应气”,是性的细用;
“色相”,是性的粗显之用。
所谓“应圣”,就是圣人随缘示现的化身;
所谓“相”,就是天地万物一切有形有相的存在。
所以,道能生万物,但并不“刻意去生”;
能成万物,但并不“执着去成”;
能拥有万物,但并不“占为己有”;
能让万物归空,但并不“强行令空”。
它不是“物”,却能化现为一切物;
它不是“法”,却能成就一切法,
而又不拘泥于任何一法。
只要应化万有却不背离本体,
那就是大道真常之性的体现。
就算天下纷乱,六道众生动荡不息,道本身并不因此而“动”;
就算三界经历劫难变迁,道本身也并不随之改变。
想要与道合一,最重要的,是修“神”,其次才是养“气”。
人身中有三万六千个神,
统摄全身,协调运作。
它们作用不同,但都归于一身,
就像手和脚功能各异,却都属于同一个身体。
在“相”中还有“相”,是差异中蕴含统一;
在“神”中还有“神”,是统一中蕴含差异。
虽然有“有”与“无”的对立,
但事与理可以圆融贯通。
所以,自然之中包含因缘,
因缘之中也蕴含自然;
自然不离开因缘,
因缘也不离开自然,
看似不同,实则一体。
一切因缘,本质上都是“自然”的因缘。
从本源下降到现象,随用途而千变万化;
从现象回归本源,又能包罗一切,无所不摄。
真体(道体)包含万象,
玄妙应化遍及大千世界,
所以能以一神统摄万神,
化现百亿身,应机度人。
不经历分别,就不知珍贵;
不明白道,就无法体认真理。
万物由道而生,所以万物都有道性。
人之所以不能觉悟,
是因为像迷失的孩童,沉溺于世俗。
当至高教法出现,
它就像捕鱼的“筌”,能引导人得“鱼”(悟道);
若不懂教法的意义,
就会落入“八难”之中。
若还毁谤圣人,
更会堕入三恶道,受苦无穷。
但道无所不在,
它并不抛弃任何众生。
只要你肯觉悟,就能通达,
道与人之间,其实并不遥远。
所以《真藏经》说:
“一切烦恼,都是真性的暂时遮蔽,
当下一转,妄即是真。”
动中不失寂静,寂静中也能起用,
应化万端而不失真性,
真性常在又能随缘应化——
这才是真正的道。
《西升经》也说:
“道不只在我这里,万物都拥有它。”
所以,只要能“行”,就能“通”;
能通达,就能成圣。
守住所谓“真一”、“正一”、“三一”,是修道成就的根本。
道本是浑然一体、无形无相的大象,作用无穷,变化万千。
但对于尚未开悟的人来说,很难真正相信这种境界。
现在引用一些道经中的关键经文,来破除疑惑。
《太上经》说:“太象无形。”
《西升经》说:“天下最柔弱的,莫过于道。”
可正是这柔弱的道,却能包裹天地,贯穿万物。
《真藏经》说:“道至柔至微,却包罗无外,精妙细微。”
《南华经》说:“最精微的,没有形体;最广大的,无法测量。”
这说明:道虽无为,却包含万象。
《老子经》说:“道生万物,德养育万物。”
《太上三清天正经》说:“道广大幽深,从太虚中化生出‘炁’。”
《太平经》说:“道包藏于万物内外,能生出精神。”
《南华经》又说:“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它让鬼神显灵,让天地生成。”
这说明:神、气、天地、万物,都是道的作用与显现。
《西升经》说:“回想我还没出生时,根本就没有身体,是靠‘真气’不断积聚,才形成了我的身体。”
又说:“身体没有神,就不能活;神没有身体,也无法显现。形与神相合,互相依存,才能生生不息。”
这说明:凡是有灵性的生命,都是“神”与“气”感应结合,才生成身体。
神在蝼蚁中,就与蝼蚁的身体相应;
神在象、马、鸥、鹏之中,也与它们的形体相应。
神随着形体的大小而显长短,
形体依靠神才能有生命活动。
能分辨善恶的,叫“识”;
潜藏幽微、变化莫测的,叫“神”。
能在身体里运行不息的,不就是“神”吗?
人在,神就在;神一离开,人就死了。
一个人的身体,最初只有一道主神,
但由此生出三万六千个小神,统摄全身。
人死时,这三万六千个神又回归到那一个主神,然后一起离去。
这“一神”能主宰全身,也能统摄众神。
动物也禀受“一神”,与人相同,
但不像人这样神的数量完备、功能齐全。
神的数量有差别,
对应的“气”的清浊也有不同,
所以众生感应不同,才显现出千差万别。
草木这类无情之物,只靠“气”生长,
并不禀受“神”,所以没有知觉,
既然没有“识”,也就没有“业”。
它们生了就长,死了就朽,没有轮回。
《本际经》说:“诵念这部经,就能超度,神升南宫(天界)。”
《度人经》说:“魂魄即使暂时消散,也不必经过地狱,就能复形重生。”
又说:“亿万代祖先的幽魂,都能得到超度。”
这说明:修行向善的人,不仅自己得度,还能惠及祖先。
《大戒经》说:“心神动摇,源于爱欲,使人迷失荒乱。”
《本际经》说:“伤害众生,身死之后神识堕落,流转三恶道。”
这说明:作恶之人,神识要承受苦报。
《升玄经》说:“心通幽微,安住虚静,神明开朗,契入希夷之境。”
《业报经》说:“收心静虑,归神于道。”
《南华经》说:“脱离形体,放下智识,与大道合一。”
《本际经》说:“不是谁让它这样,也不是谁不让它这样——这就叫‘自然’。领悟这个真性,就是悟道。”
这说明:凡夫通过修行,也能通神悟性,
像蝉蜕壳一样,舍去小我的神,回归大道的真神。
“道”和“性”其实是一体的,只是名称不同。
就像火的本性是热,能点燃干燥之物;
水的本性是湿,能润泽潮湿之地——
这是五行的“性”,不是“至道”的本性。
五行如此,万物也一样,
虽然大体相同,细节仍有差别。
所以:
无情之物有“种性”(生长之性),
有情之物有“绿性”(业缘之性),
而至高无上的道,是“妙性”——虚通无碍、灵妙无穷。
《本相经》说:“爱护神明,保养元气,就能长生。”
《业报经》说:“炼化元气,改变形体;转化神识,回归大道。”
《西升经》说:“与道同体,却无具体形相。”
这说明:身体和气一起修炼,
转化成神,再让神回归大道,
与道合一,无体无相,却能包罗万象。
这时,神虽主宰一身,却已与道同体。
神因道而有灵性,
万物因神而有知觉。
道本身是湛然不动、唯一常存的,
它的本体是真常妙体。
“神”和“气”虽都为道所用,但有差别:
气无边无际,神却有生灭流转;
神有灵性,气没有;
气有清有浊,神有兴有衰;
气虽广大,却不通灵;
神虽灵妙,却不遍及一切。
只有道,才是湛然常在、永恒不变的。
所以:
广学多闻,只能增长“识”——知识和分别心;
守真炼气,才能滋养“神”——内在灵性。
神一旦充实,就能通达“无待”之源(不依赖外境的本源);
识越多,反而越增加“有为”的造作。
有为的东西总有尽头,
无为之道却无穷无尽。
可惜啊,芸芸众生,大多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升玄经》中“三科法行”说:
这“三科”,是永恒不变的经法,
过去无量劫以来如此,万圣都不能改变。
这三科分为上士、中士、下士,
最后说“教导三乘”,其实就是指这“三士”,没有别的意思。
“士”,就是“行道之人”。
所谓“至士”,是把“守一”作为根本,
发誓一定要得道,终身不退,坚持到底。
“士”以“能坚持到底”为贵,
“乘”以“能运载众生出苦海”为义。简要说来:
上等修行人广开法门,先为他人着想,后为自己谋利;救度国君,损己利人,救济万物;仁爱遍及飞禽走兽,恩惠遍及一切生命。恭敬师长,奉行道法,如同面对神明;长期斋戒,刻苦思道,精研深奥的《洞玄经》;吐故纳新,修养身心,心如死灰,形体枯槁;意志勤恳,气息柔和;人与神都为之赞叹鼓励。这样的修行者,经历一次死亡一次重生,志向毫不退转,终将成就上仙。
这包含四个方面:一是“行”,二是“愿”,三是“慈”,四是“悲”。
所谓“行”,如一百八十戒、二百四十条威仪,凡是能约束身、口、意的一切善法,都属于“行”;
所谓“愿”,如《洞玄灵宝经》所载的十二个大愿;
所谓“慈”,如经中所说的四十五种慈念;
所谓“悲”,则是以方便法门救度众生——金箓斋可超度帝王将相,黄箓斋可超度祖先亡魂,自然之法可普度一切众生。
“行”以断绝恶业为根本,“愿”以契合大道的玄妙誓约为宗旨,“慈”以德行荫庇万物,“悲”以拔除众生痛苦为本怀。这四方面的修行一旦建立,就能断除一次轮回的果报。
中等修行人志在玄道,愿救度一切众生,解除厄难,消解灾患,广积功德,报答天地君亲之恩,建立玄妙的福田。对君主忠诚,对父母孝顺,以柔智包容仁德,内心谦虚,亲近至道,潜心研读灵妙经典。饮食不贪饱足,衣着不嫌寒冷,各种善行无不具备。经历三次死亡三次重生后,补位为九宫真人,修习玉清境界的至高大道。
他的修行严谨:遵守三百大戒,诵读《大洞真经》三十九章,修习“守三一”之法。持戒以杜绝恶行,则五道轮回无从加害;诵经以安定心神,则心不外驰;存思“一”以空其心,则神与心皆归淡泊。淡泊而安定,便如明镜照见至道,最终升入无为境界,世间果报彻底断绝。
下等修行人断除情欲,克制色欲,调养精神,甘愿舍弃荣华富贵,隐居山林。喜爱山水,淡泊宁静,坚守本心;断绝五谷,停止进食,长期斋戒,一心念道。静坐时如同面对师父,出入时与鸟兽为伴;独自行走于高山,独自夜宿空山;以柏枝代替装饰,面容显出饥色,内心却如怀藏丹药;面对考验毫不畏惧,心神宁静安泰。
这样的修行者,上能感动虚皇大道,经历九次死亡九次重生,志向始终不退,终将获得变化之能,乘云飞行,遨游五岳,逍遥于太虚之境。从此继续修行,终将位登高仙。这种修行,与中士同修玉清之道。
经中说:“六通观法”指的是:五色、五音、五味、五香、五财,以及一切华丽装饰,都会扰乱心性。
又说:天能洞视,地能洞听,东能洞空,西能洞虚,南能洞清,北能洞微——这六种通达,便是“六通智慧”。通过这样的观照,成就道行,就能舍弃无量尘世牵累。尘累尽除,就叫做“六通”。
《仙人经》说:慧眼、慧耳、慧鼻、慧口、慧身、慧心——六根皆具智慧,进入希夷之境,超脱三界之法,了知一切皆空,这就是“六通”。
《三界经》说:持戒是斋戒的根本,清静是精思的基础,精思是感召真神的前提,感召真神是升入大道的宝法。
经中又说:“三宝之气”存于心中,“三宝之士”存于名籍。所谓“边”,就是名册、记录的意思。心中存思,行为践行,转变邪念归于正道,积累善行,建立功德,德行圆满充备,最终达到至高境界,通达无极。由此引导众生,接引有志之士。
经中还说:精神安守于内,元气长存不散,这就是长生久视之道。
元气以空虚为本体,以形色为作用;
精以幽深冥暗为本体,以光与声为作用;
神以微妙为本体,以变化为作用。
经中说:看它看不见,叫做“夷”;
听它听不到,叫做“希”;
传递它却无法把握,叫做“微”。
这就是“神、气、精”三者合一的“三一之道”。
三者混而为一,一又可散为二。
这个“一”本身是“无”,
而那个“不一之‘一’”,才叫做“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