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我所有的好朋友都有姐姐,好巧。我一直观察她们的姐妹关系是如何,以及怎样相处,他们的父母如何对待两姐妹。现在是从温哥华飞往韩国的航班上,呆了三天还是跟我预想的一样,我们没办法在一起待很久。
我的出生不被祝福,至少我姐在懵懂的答应了我妈可以要一个妹妹之后,后悔至极。这个妹妹分担走了很多父母的关注,分担走了可以属于她的一半的财产,更加分担走了她完整的爱。我很喜欢她,我跟我姐的记忆可以通过几件可以手指头数的清的事件记录。爱恨交织,亘古空前。
小时候我俩住一屋,两张床对着,她总是跑出去跑到我大舅家,跟大舅妈很好。她俩还能对着喝一点酒,大舅妈教她很多做菜的事,大人不告诉的事。她喜欢离家出走,她收拾行李箱的的时候,我穿着红色panda想小毛衣收拾我仅有的两件毛衣希望她能离家出走的时候带上我。有一次,我妈上班让她哄我睡觉,她把被子铺满地,我不睡,她拿着扫床的木头大刷子,让我面对着墙单腿站立,腿掉下来就拿木头打我腿。我俩在屋里超话,响彻我妈的单位,我妈从单位回来,揍我,让我跪下,我跪着挨打,她不跪,她逃之夭夭。
她学习不好,我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抢她的橡皮和铅笔,让她没办法写作业,她把门反锁,我很想进去,非常霸道的让我爸把门撬开,我爸向着我很火大的强迫我姐开门,她开门的一瞬间泪流满园,毫无办法。
有一次初中开家长会,我妈带我去了,我很想吃她校门口的某个零食,我妈和她都不给我买,我就躺在校门口的地上,让她的同学们都看到,她非常难堪,非常羞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这么过分。恨的我妈直打我,我讨厌我妈,就是因为她总是打我,我想我姐也没有挨我妈那么多的打。
她有很多玩伴,总能出去玩。我很希望她能带我走,但是她躲闪的关门一溜烟跑开的速度,我每次穿着我爸的大鞋追赶她都追不上,哭的歇斯底里。我看着她提着一兜子零食好吃的给我大舅家的小孩,我却没有的时候,我非常生气,觉的她是狗,势利眼,只取悦别人的家的小孩,从小就懂得混社会这些送礼人情,我非常妒忌。很多年后,我看着格格在她们家,她送格格那个化妆包是我送给她的时候,有同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又一年过年,我俩争吵,没办法待在一起,互相打架扔拖鞋,拖鞋很硬,打到身上很痛。我爸没办法就带我去丹东旅游,把我们分开。我其实很难过,我们没办法生活在一个空间,在对我俩上,就像我妈想要个儿子但我是个女儿,我爸对我稍微接纳意外,我妈更多的疼爱我姐,当然我和我姐都认为爸妈是偏心的。
我们共同的童年的回忆就这么多,我常常在我奶奶家,我妈没有更多的精力照顾我,我和我姐经常分开,她可能上初中我爸妈跟她在家多一些。再有记忆就是稍微大一些,我妈胰腺炎住院,我俩也因为谁照顾我妈而在医院打架争吵,我妈气的直哭,让我们都滚,我们就都滚了,谁也不照顾我妈,我妈的姐妹去照顾。
再大一些就记得她说她恨我,她总说她恨我,她结婚也是为了我。她结婚我爸就出了3W,人家婆家嫌少,退回去了。她跟我爸留着钱要给我出国,我觉的天方夜谭百八十万天天想着让我出国很是搞笑。我读初中她谈恋爱,她会给我写很多封信,这些心我都留着。听说她不舍得吃穿攒钱给我买了一个蓝色的带着小熊的T恤,我很感动。我读高中,她结婚,我上大学她生孩子。交集甚少,沟通也很少,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少。她确实恨我,会偷偷跟我讲:总有一天社会会教育我的。她说她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父母,为了取悦他们。不要以为是因为我。
上高中我高三备战高考,她结婚,我不想去,我说我不去。我爸做了我很久很久的思想工作,她也疑问句问我她结婚我能不去?我真的不想去,我一万个不想去,我觉的那么恨我的一个人,就为了在婆家摆出家庭氛围一片和谐的样子让我去?最后我硬着头皮跟老师请假,班主任刚好也教过她。在去的火车上我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我上火,开始扁桃体发炎发烧。她结婚的当天我高烧,她脱下婚纱带着我去一个她婆婆朋友开的小诊所吊水。
她结婚之后,婆家的条件不错,殷实。她一路上的工作学业都有人给解决,不爱在医院当医生了找人换到大学当老师,本科学历不够了,找找人搞个研究生,小孩读书卷不动了,带着小孩移民去国外生活。我姐夫给她挺多爱,她鲜少跟我讲她过的有多么幸福和她经历的一些事情,我觉的她总是害怕自己的爱被我抢走,牢牢的压制按住。
我姐成熟很糟,四岁在幼儿园老师不给她洗沾了尿的裤衩,她就把人家辛苦攒的两大缸子水都污染了。她四岁就知道往我奶的屁股下面塞小板凳,她给我奶买药买衣服,家里很多小孩喜欢她,比如我表哥,小时候画的《我的姐姐》,表哥结婚我姐也去了,表哥在日本也常常与我姐联络。我很讨厌我堂姐,我二叔的女儿,我姐总是嘲笑我俩长的像,我非常生气。我跟我堂姐在我奶家看电视因为什么台而争吵,我姐就直接把电源开关拔掉,谁也别看。我小时候在我奶奶家,正月十五,妹妹们都有妈妈带着上街看冰灯,我很想去,但是没人带我去,我眼睁睁看着老婶带妹妹出去,我就在炕上看着外面。她过来觉的我可怜,很想带着我出去看冰灯,却也未能成行。
工作之后,我分手,她觉得我第一个男朋友很好。我姐夫觉的我可能私生活混乱,告诉我别染病。我竟然那么懦弱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
再有就是互相抢衣服的戏码了,那件粉色的泰迪小熊的T恤,我想要就不给,我姐夫有点尴尬说去给我找翻她的包;再有就是Remova的箱子我姐夫那么说让她给我一个她买了不老少,她也不愿意后来不知道为啥同意给我了一个;再不隔壁大姐让她给我买个加拿大鹅,她也不理会;似乎周围人都对她有很高的要求和期待,她从不为此动容。也可能是我伤她太深?
我第一次生病入院,我很希望她能把我拉出去,在每隔两天每个人只有3min通话的时候,她告诉我请情绪稳定才能出院,不能哭不能悲伤,只能平静,并且持续平静。我仅有的希望碎了,她没有来救我。我得了大病,她陪我说话,但她从来没看过我,在山姆远程买了几袋香菇什么的寄给我了,她觉得我的病例带去北京找人去专家会诊她很头疼,她觉得是负担,但也老是客气的说,你来北京看呀。你出国读书啊,你来找我啊。她跟我妈一样,喜欢说谎,言而无信,只是说说,做样子给别人看,生怕别人笑话,立不住社会的人设。
这次也是同样,我提前改签机票走了,她也装作莫名其妙,我也确实没办法说出更多,只能自己哭,跟小时候一样,打碎了呀往肚子里咽,自我pua,我说你不管父母,都丢给我,还美其名曰是我需要,好像我老叔常年陪着我奶,还要被我爸和我妈瞧不起说啃老。她说:这样吧,我补偿一些钱给你,我确实要陪我儿子。我说:现在不需要,以后可能需要。
她永远的借口都是她儿子,她各种无奈都是她儿子。我从高中听到现在。这是逃避一切事情的社会人借口。她有时候觉的她陪伴儿子时候好像给我的爱就没有了,有点儿愧疚,虽然只有一点点🤏这个意思。所以为什么大家都必须要结婚?她有自己的小孩?因为人类需要这个情感,这个情感很值钱。所以大家苦苦求索,猛猛追寻。原来如此。我读了一些书去解释我心中的疑惑,比如讲出生顺序多子女家庭教育的,比如那不勒斯四部曲讲女性和女性的复杂关系和人们不愿意承认的情感的,比如基因里面直系血亲和旁系血亲关系的,我也看我周围的朋友为什么和姐们么生活在一起,关系那么融洽?总结来就是小时候有很多共同的回忆,父母的教育让第二个小孩让着第一个小孩儿,让老大决定很多老二的事情,因为她们有共同的责任和家族目标等等,否则即使亲姐妹也是旁系血亲这件事,在基因学以及继承法上设置就是这样的。
我在工作上也遇到很多类似我姐的这种同事和女上司,他们都把我欺负的没有办法,也没有更多的智慧和刚硬的手段,我很后悔成为学习的傀儡,没有童年也成熟很晚,没有很早的怯魅这些人这些把戏,还把自己宝贵的经验和成长历程与他们分享,让他们吸收借鉴都不要把小孩养成我这个样子,他们是吸血鬼,吸血后用之即弃。跟她讲小孩学生时代同学身份高低贵贱选择对自己的影响,她有一次很语重心长的说我太善良,我又会觉的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有一段时间,我觉的我姐很像他乡的童年里面那个上海妈妈,因为跟婆家地位经济的悬殊差距,很努力的管教孩子获得在婆家的一席之地,或者说整的更多的尊重和资源,我会有点瞧不起她,或者说因为她种种的家庭幸福人缘好有钱过的殷实而妒忌她?
不重要了,听起来只是我的只言片语,却是我全部的感受,我的朋友鼓励我跟她吵架,不要憋在心里,可我已经怯懦不敢跟她争吵或者觉的自己会输掉。然后她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说你敏感,说如果是她有什么不满意就会立刻说出来什么的。我俩适中在拉锯,我多拉一下像我在欺负她,我特别不是物,她多拉一下我就会嚎啕大哭,这种模式像魔咒一样。
我生病之后,第一句问她的就是:“解恨吗?不是一直恨我吗?”她不说话。我有问她:“我生病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父母的责任你不还是要尽?难道想我大姑父那样被丢在养老院死在养老院?”她也不说话。
我很真诚的发愿,我永远也不想跟他们再成为父母和姐妹,来世不要再见,再也不见。距离这次把我父母送去温哥华,我们已经五年未见,平说我们也不会发视频,只是聊聊微信,她找我一定是有事儿要我办。跟她谈感情,不如谈她的父母和孩子,她总知道什么更重要,这次我跟她说:你放在我身上的时间太少了。帮我买个毛衣图解千叮咛万嘱咐也买错,我给她钱她就收,这件事情上她不如我普通的朋友。她习惯性的忽视我的需求,习惯性的对我敷衍说谎。我希望这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我如此决绝的拉黑了她的一切,我哭了很久很久,随时随地眼泪都像断了线的珠子,好像第一次谈恋爱分手那么难过。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和我姐夫都非常羡慕多子女家庭,这些独生子女都很渴望有兄弟姐妹,我很puzzle,我想我跟我姐都更希望自己是独生子女吧。还好我病了,我总是很感谢这个病,能让我早点摆脱他们的魔爪,我姐对我的安慰都是说给我父母听的,什么这个人活了多少岁多少年,连这个事情她考虑的也是她的父母,她心里也会想,凭啥老让我让着她?凭啥她生病了她就有特权?你说我歪也好,一片唏嘘,that s all~这是我记忆里关于她的一切,只写这一次,全了。
我脑子里总有一个画面,我DJ工作的时候,计划部门有个女的带着还在晚上加班,抱着那个小女孩加班,他们所有的同事都知道她有一个妹妹,这个妹妹占尽了父母的宠爱,然后她带着父母生活,所有的她做的事情都是大公无私对父母很好,忍受着父母对妹妹的偏爱不公,抱怨妹妹这个不争气的拖油瓶,大家都一起跟她不公。后来她老公离职了他们出国移民了,我每次想到这里都会想到我自己,到底谁能审判这一切?这些情感绑架道德绑架亲情绑架 都会在自己苦苦的追求那个另一半中消逝,然后彼此相敬如宾一年偶尔客套寒暄联系几次,随着父母的离世,再也不联系。就像我妈妈那边的亲戚,也像我爸那边的亲戚。像我奶奶和姨奶,偶尔走动,偶尔打个电话。无奈,苦涩,听上去是把自己陷入了孤立,拉入了孤岛,无趣。
最近在很使劲很使劲的花钱,总是怕钱花不完捐给谁,怕有这个苦恼,所以很用力的花钱。当然了,有多少钱就治的什么程度。我要被这个社会和家人伤害到什么程度才能成熟起来?体面起来?油腻起来?强大到不被伤害不会输。
觉得让人好好学习就是陷阱,卷也是陷阱。其实就是要用心用力的生活,才是正道。当然这样讲有一些不正确。我跟我姐没办法待在一起,她对我的一丝一毫情绪,我都会放大也无法收场,我在她家厕所都上不出来很紧张,又觉的小孩子很可爱,有点不舍得。却又觉得小孩只属于她一个人。觉的我姐是个吸血鬼,专门负责花钱享受生活,知道很多道理却从来不分享,就默默的自己享受生活。对比起来我好傻,她说我是个编剧,她才是那个偷偷笑的人。好在飞机到达韩国,我没那么恨她恨的牙痒痒,原来拼了命的要孩子拼了命的相亲跟一个陌生人组建家庭,是这样的合作方式。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