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叙——芍药

桌上芍药盛开。从攥紧的粉色拳头,到灿然端立的打开自己,安静,幽香,温柔,盛大而自知的开放着。似乎随之而来的凋谢也能从容接受。

不过是一朵花,理应走完一朵花的全过程。只是,遇见。多么美好、难得的遇见。案头花香,心底暖意,如水波般柔情微荡。

这世间在人身上难以找到的情谊,在一朵花身上却可以如此深刻感受到。理应感谢。感谢当下,花的陪伴,茶的清香,书的润泽,感谢世间万物苍生。甚至还要感谢那些辜负你的人,正是他们的离开,你的心才容得下更多,你的眼里才看得见更细美、广阔的风景。

昨日,在窗边看一朵大大的白云。湛蓝天幕下,这朵团状白云从苍穹府视着我,不飘、不动、不争、不噪。我与云对视,无思、无虑、无烦、无恼。

不久,只见不远处有一小团白云慢慢靠近这团大白云,渐渐与大白云拥抱、融合,形成一朵更大的白絮。似飘未飘,似走非走地停留在窗前。慢慢靠近我,慢慢靠近我。

我突然想起我的老父亲。我是那从远方飘荡而归的云。回到家来,父亲在念我、想我,等我。

归家那天放下背包,我便在厨房忙碌着洗碗。父亲站在我身后,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跟着我、站在我身后,我听得到他原本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很想转过身给父亲一个拥抱,但终究没有,我将水龙头开得很大……

一朵云可以很轻柔地靠近另一朵云。而一个人却不能很温馨地靠近另一个人。哪怕是父女。

我们在人世间,到底寻找着什么,缺失着什么?那些没有找到的东西,没有完成的心愿,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只是我们会错过,会留下遗憾。那将是无法挽回的生命之痛。

爸爸,你已然是我们的小孩子。你别害怕、别慌张,我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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