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迟暮，河边水草映出长长细影。风至，风沙起，消瘦跛脚的男人自顾走着，边走边摇着只剩三三两两的蒲扇，也映出长长细影。
河边洗完衣裳的妇女，小姐，丫鬟闹成一团似赶集。一位妇女回头迷着眼确认远处的身影泼洒道：“孔乙己罢”。众人，沉默，转头眯着眼瞧上在三，小丫鬟：“怎脱了发”众人附和到“蒲扇偷的罢……”，小姐，丫鬟，村妇嘻嘘着“跛脚，跛脚，孔乙己，脱发，脱发，偷蒲扇”笑声渐小渐大。
这些年，不易……。
孔乙己只是个读书人，怎落下个偷，拿，盗，窃的名声。若不是举人家家丁众多怎会逮的住我，又怎能将我腿打折，呸！这赔本买卖。还有那酒馆里的山野村夫，只会听那滑嘴的老板调侃我，呸！酒还真香！孔乙己皱了皱眉，嗯…反正就…嗯…是那个意思吧。
欠了酒馆十九个酒钱，读书人能欠一时能欠一世？此有这理，孔乙己想要在城中找个正经活干，可是已经“”扬名海内外”，正经人谁会要他这个正经人，连温酒小二都会写四个“茴”，求职还真难了这个饱读“夫子圣贤书”，且“名扬海内外”痴痴还酒钱的“孔夫子”。
思前想后，还是挠掉了头发，饿了肚子。起身张望，嚯！刚出笼的馒头能掐出水来，嘿！脑瓜子一转，孔乙己吟唱着诗，为自已接下来的表演努力憋着笑，交叉背着手，路过摊铺，靠右脚一跛，左手与馒头齐高，黑手指一戳，忍住了烫，刚要挑出来，没忍住店小二刚新加上蒸馒头的重量。这一烫，一挑，一夹，一抽，嗷的一声蹦了一丈高，一只手指头秃噜了一张皮，只为了一个馒头。“呸！脏手”店小二边咒骂边揪出那个被戳出一个黑洞的馒头丢的远远的，“晦气，呸！”，清晨熙熙攘攘的街道人头攒动，叫卖声压过了这边的咒骂，几个赶集的围着孔乙己指指点点，稚童跑过口里轻声吟唱：“跛脚，跛脚，孔乙己，一瘸一拐戳馒头……”，众人哄然大笑。
孔乙己顾不得嘲笑和手疼，连滚带爬捡起还冒着茵茵白雾却粘满了灰尘的大馒头，生怕别人抢去，抢到了，呵呵呵呵的笑着。坐在地上用嘴吹了吹灰，用手拍了拍馒头上的尘，路边捡了把破的三三两两的蒲扇盛着馒头。
小点小点的撕着吃，边吃边想刚刚为啥不用俩个手指头去叉俩个馒头。边想边手拿起馒头小口的咬着吃，被烫伤的手还伸出两手指头比了个“耶”，做了个叉馒头的动作，看着手上的动作，嘴里吃着没有拍干净灰尘的馒头，他哈哈大笑，嘴里也大口咬着，嚼着笑着笑着嚼着眼泪就在经意间就流了下来，他没有擦，只是笑的更大声，咬的更大口，笑的更大声，却始终没有咽下去，眼泪滴湿了衣服裤子地板……
有人见他走了，穿过街道，走出城门，没有回头，迎着夕阳走的，走的是那条满是风沙的路，他哭着，笑着走的，手里拿着三三两两的蒲扇，影子也和他一起走了。身后传来粗汉的打油诗“大路朝天任我走，嗨！跛脚，跛脚，孔乙己，去那，去那，要去那，回来，回来，嗨！吃馒头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