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上大学之前,多少人对大学充满幻想。可高考完那年,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出乎意料地烂成绩,不知所措地选学校。当别人都在考虑这个学校的好坏,发展前景时,我却在厚厚的参考学校信息里找哪些学校可以提前毕业。
四年,我比划着四根手指头,看来看去,总觉得太长。冲着这个学校可以提前一年毕业,我断然的做了选择。
可结果是,我并没有提前毕业。
离毕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毕业论文初稿被打回,我呆坐在宿舍里重新扩展数据。因为长时间的低头,脊椎隐隐做痛,我躺下刷手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个人的马拉松回忆录。
跑步这件事,于我,一直没有多大感觉。高中每年都会参加学校运动会的长跑,偶尔也能取得不错的名次。大学里,跑过最久的一段时间,是因为考研学习的枯燥和身体的疼痛,让我想在跑步里觉得我还是活着的。
也许所有能够打动一个人的事情,都是出现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你有恰到好处的心境,才会做出接受的决定。15岁的时候,有个人偷偷陪你回家,你觉得理所应当。可到了25岁,在身后默默目送你前行,看你上楼消失的人,能够意外的让你热泪盈眶。
当我看到马拉松号码和一旁的跑鞋照片时,突然眼睛湿润了。一个人的无奈和坚持,都涵盖在双腿交错,迈步向前的时候。我还记得看王家卫的《重庆森林》里,金城武说,跑步能把体内多余的水分蒸发掉,那样不容易流泪。
我试着开始跑,没有带耳机。清凉的风吹在手臂上,脸颊上,很温柔,很舒爽。第一圈还没有跑到转角,旁边绿色的看台架子,让我想起运动会时,我拿着相机在下面躲着歇凉的身影。
大哲昨天周末没有上班,本来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她,突然起身对我说,还有几个周,就毕业了。我对她点头。她问我,以后还会回来吗?我说,应该不怎么会了吧。
她把还没打完的游戏扔到一边,说,我们这大学就过完了?以后见面不就少了?我没敢点头。离别,我可以默默的走,却不敢摆在桌面上,欺骗自己没有关系的讨论。
我跑完了第一圈,我问自己,难道不是应该早早地就离开?我来这个学校的目的,早就忘了!跑道旁的树叶随风颤动,发出飒飒的声响,温软的阳光照在树叶上,柔和的并不刺眼。
我在这个操场上了两年的体育课,篮球,瑜伽。篮球场边上,有个人吹着类似笛子的乐器,断断续续的音乐传来耳边,有时候重复好几遍,可还是很动听。我在篮球场上淡蓝色的运动服很扎眼,运球,投球,动作不标准,那个时候觉得很枯燥,可回忆里还是很甜。
操场门口,有个大树,我双手抱不过来。偶尔有事集体去操场,大部分人都会躲在下面歇凉。练瑜伽的时候,经常一群人一圈一圈围着大树铺开垫子,老师在正中央,示范动作,讲呼吸要点。学瑜伽应该是我大学里值得高兴的事情之一吧,拉伸和呼吸都让身体和心境能处在一个频道上,一个多小时,也能让我想清楚许多事。
跑完三公里,我停在休息区压腿。我不是恋旧的人,早已做好了离开这里的准备。成长到现在,会不断后悔在这里浪费的时光,没能学到的,没能实现的,没能拥有的,都会用这个学校当作借口。
可真的到让我离开,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都放缓了脚步。再多看看旁边的花园,细数开出的花有多少种颜色;审视好久没来的餐厅,里面会不会换了新的菜色;小卖部门口的酸奶是不是还是一箱一箱地摆放,17号楼的阿姨是不是还能眼尖,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住在这栋宿舍的人。
这些美好都看似太过微小,所以才被人看成事情发展的理所当然。我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已经换成沙漏倒数,20、19、18……
没想到,我也会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