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47分!完了完了”
“完啥完,那是因为我数学没涂卡”
高考成绩下来,面对我妈的那声咆哮,我无力辩驳着。
我是艾潇,很显然,一个高考落榜者,
虽然我很欣慰第二天的两门考试都过了百,但事实是我在落榜大军中太过坚挺,总分低到本市比较好的复读学校都不接收我。
最后,我去了隔壁市县里的一所封闭学校。
在这里,我情窦初开了,但男主角并不是受偶像剧毒害的我所提前设定的心动形象:大眼白净长腿鲜肉,笑起来像太阳。
喜欢就是这样,最说不清道不明,不可思议到你的思绪会跟着它走而不受控,神奇到某人一出现,会打破你既定的所有条条框框。
“刚好你班主任是数学老师,好好补补你的数学,我跟你妈回去了,你在这边照顾好自己,手机偷偷给你,常跟家联系”
“好,知道了,你们回去开车慢点啊”
送走爸妈,等待班主任安排座位的间隙,我独自一人站在教室外面扫视未来近一年并肩战斗的同学,目光恰巧和一双单眼皮眼睛对上。
仔细打量那双眼睛的思绪被班主任的声音打断。
“来,进教室”
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被安排到靠窗的倒数第四排。
那个单眼皮男孩在靠窗的最后一排。
教室里安静的近乎让人窒息,正常的备考气氛应该是这样吧,一向话多的我被环境感染,不再像以前那样张着一双大眼睛打量各种细节。
下课铃声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教室里的人一窝蜂的跑出去。
“所以复读该是这样吗?争分夺秒到吃饭都要跑着去”我内心正嘀咕着。
一个还挺好听的声音飘过来。
“我是班长张骁,带新同学去食堂啊,以后都是这种节奏,要慢慢适应”
“好的,谢谢”
一路走到食堂门口,五分钟的时间,已经有不怕胃下垂的人跑着回教室。
“站着别动”,张骁说着挤进商店,不一会儿带着把新勺子出来。
“食堂除了碗没有其他餐具”
“哦,谢谢”
“只会说谢谢两字吗”说着他突然拐弯走向水池,仔细洗着那把勺子。
我正要张口向走来的他说谢谢,他在我说之前来了句“不客气,走吧”
县里的复读学校环境是真艰苦,吃饭是站着的,到今天我都觉得现在自己直肠子跟那时站着吃饭吃了一年有关。
为了追上他的速度,不耽误他时间,我拿出仿佛饿了半个月的吃饭速度塞完中午饭,回去的路上间断的拍着胸口。
回到教室,又是那种空气凝滞的安静。
“这些人都不喘气的吗”我带着惊诧蹑手蹑脚坐到座位上。
过会儿听到沙沙的发卷子声音,我扭头,看到张骁在一排排发卷子,到我的时候,卷子被卷成圆筒状,我摊开,里面放着一板健胃消食片。
可能是在这时,我的心里悄悄开了朵花。
埋头一个星期,我适应了学习强度,但关于吃饭这件事,我始终是不急不忙,每一次吃完后的场景都是,偌大的食堂和校园,只剩下我一个人,等我去花园散完步回到教室,班主任已经开始在后门巡查。
我觉得这种慢是理所应当的以身体健康为重,因此每次都淡然的从他面前飘过。
怕是他真为我的数学成绩担心,于是在全班征集处理“墨迹学生”的办法,这个时候张骁作为班长站了起来:“规定个时间,无特殊情况过了点的把名字写到黑板上”。
那个时期的课堂上老师面对被动的学生最爱点名回答问题,名字被记到黑板上无疑成为各科老师的直接目标。
我瞥了他一眼,他挤出个坏笑。
慢慢我已经适应了这里变态的一切,而在这种都埋头学习的环境里,和张骁的接触仅仅是就着暖壶盖吃过几次泡面,偶尔他在发卷子的时候故意跳过我,又丢出他标志性的坏笑。
但这就足够成为我心中那朵花的养料。
很快,第一次月考来了,是时候来检验变态一个月以后的成果了。
果然,我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数学扑街,所以当年没涂卡都是给自己搞不定数学找的借口。
我盯着卷子开始怀疑复读的意义,回想上辈子与数学的恩怨情仇。
突然,脑袋被砸了一下,我下意识的直接转向张骁,他指指纸团。
我拾起地上的纸团,上面写着:作为班长兼数学课代表,我要对数学倒数第一的人负责。
“我还是没听懂”
“艾潇,讲了这是第三遍了,你咋这么笨,是要我负责一辈子吗”
这句话让我第一次体会心跳,第一次因为一句话在被窝里回味,辗转反侧。
晚上下了自习后的补习已经成了不定期的习惯,这样的对话让周边的空气都起了粉红色的泡泡。
我确定自己喜欢上了他,因为总是不自觉搜索他的身影,在食堂,在路上,在晨跑的队列中。
还有一点,面对他,我这种和男生打石头仗的女汉子竟然会害羞了。
有一天他传纸条要我手机号,我没给他。
一是害羞,
二是他作为班长,我担心他告发我,毕竟前面有把我名字写在黑板上的事情。
但到了晚上,我万年不响的手机突然叮了一声,我担心手机被没收,紧张的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是张骁,做我妹妹吧”
“你哪里来的我联系方式”
“去班主任桌上的登记表上看的啊,前面是家长联系方式,后面是个人联系方式,啧啧,果然偷偷带手机了”
“你还不是一样,偷偷用手机”
“回答正事儿,做我妹妹”
“为什么,我明明比你大”
“因为你长的小,还有,命啊,我叫张骁,你叫艾潇(骁),缘分不”
“成交”
世界上那么多人,偏偏遇见了你,相遇虽然不浪漫,但是真的有那么点宿命的意思。
属于那个年纪懵懂的第一次总是矜持的,像是裹脚的三寸金莲小步走路的样子。
我鼓起勇气表白了,偷偷的小心翼翼的。
“出来了,答案是520”
“嗯,520”
“什么嗯,搞的你好像算出答案一样”
“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听懂了”
“不容易,终于有讲一遍就听懂的数学题了”
那天,数学卷子上的一道题答案刚好是520,我装作不会让他讲,也是第一次我偷偷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