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耳朵紧紧的贴在墙壁上，站在门后的林羽脸上带着几分诡笑，不知道他在聆听着什么。突然间门开了，只见林羽往后跳着退了几步然后，然后把眼珠往上一番，手指将嘴巴拉长，做出一个鬼脸的姿势。开门的陈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平时的的林羽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内向的孩子。

“好了小羽，我被吓到了，赶紧把手放下来！”说罢陈雪向着林羽走了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到了床边。

“你是不是知道是我来了，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陈雪看着坐在床上的林羽又说到。

林羽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红嘟嘟的脸颊带着些许的微笑。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啊！”说话间陈雪的脸上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因为你是天使啊，只有天使的脚步是轻飘飘的，但我可以听到。”林羽几乎抢着回答的，说完话，他的脸上很多了几分自信。

“好了，我知道了。”说罢，陈雪就起身忙起来了，先是把林羽的床铺整理了一番，然后搜寻着屋子里的脏衣服，开始洗了起来。

此刻的林羽也没闲着，在他自己的床铺上左边摸索一下，右边再摸索一下，终于找到什么东西之后，走到陈雪的身后，拍了拍她的的肩膀，伸出两个手臂说道，“雪姐姐，你猜猜我那个手里拿着糖，猜中了给你吃。”林羽的拳头攥的紧紧的，脸上露出来了期盼的表情，抬头仰望着陈雪。

陈雪回过头看了一眼，“我选右手。”说完陈雪又继续洗起了衣服，也没有再看着林羽。

“姐姐，你猜对了。”林羽开心的说道。

林羽刚说完话，紧接着陈雪听到背后发出了一个轻微的声响，陈雪转身看去，发现一个橘子味的水果糖掉落在了地上，不过看样子糖已经碎了几瓣了，看到此状后，陈雪擦了擦手之后，立马弯腰捡起了糖，拉着林羽来到了床边。

“小羽，姐姐在洗衣服，没接住，不好意思啊。”陈雪蹲下身子拉着林羽的手说道。

“姐姐，糖是不是摔碎了，我这还有呢，嘻嘻。”说话间林羽也将另一只手掌打开了，手心里放着一颗一模一样的橘子味的糖果。

“好着呢，很甜！”陈雪拆开那块已经碎了的糖果的包装，然后连同碎渣一起放进了嘴里。

02

手心紧紧的贴在玻璃上，然后睁大眼睛，此时的林羽非常迫切的感知着外面的事务，尽管外面还下着大雪，手心已经被冻得通红。有时候，人生的冷暖就在一瞬间，要不是三年前的一场车祸，现在的林羽应该和大多是孩子一样的，堆着雪人，打着雪仗，吃着妈妈做的好吃的。可那次车祸让他成了孤儿，同时也伤到了眼睛，至此他的人生就和他的的眼睛一般，充满着黑暗，他也不得不被送往福利院。而陈雪呢，她是周围一所医科大学的学生，也是这所福利院的志愿者。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羽还在窗前站着，他凭借着曾经儿时的记忆去想象自己在雪地里奔跑、玩耍，可是现实确实如此，他只能停留在这个房间，因为外面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预示着危险，他只能等待着天使降临，因为……。

“小羽，你在干什么呢？”

林羽发呆了好长时间，都不知道陈雪早早的站在身后了，反应过来后，他顺着声音跑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陈雪。

“雪姐姐，外面是不是下雪了，带我出去玩玩么，雪天是不是可漂亮了，和你一样漂亮。”林羽恳切的对陈雪说道。

陈雪也没想到林羽今天见到自己是这个反应，她没有惊讶更多的而是感慨，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想帮助林羽的原因，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

“小羽，今天可不行哦，姐姐要回家过年，票已经买好了，等下就要走了。下次吧，等姐姐回来后，带你出去走走。”陈雪摸着林羽的头发说道。

听到这样的答复，林羽显然是有些失望的，可他不能表现出来，故作镇定的他笑着对陈雪说道，“那你说话算话哦，我们拉钩。”

看着林羽能这么的开朗，陈雪自己算是很欣慰的，因为两年前她自己刚看到林羽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性格孤僻，眼睛里整天都带着泪水的孩子， 现在他能变得好起来，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想想她自己都把自己感动哭了。

“姐姐，你在想啥呢？怎么不说话了。”

“好，我们拉钩。”回过神的陈雪说道，而且陈雪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一大袋东西。

“小羽，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快过年了，我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说话间，陈雪走过去将东西放在了林羽的床上了。

“东西给你放床了，一定要吃哦，别不舍得，等过完年回来，姐姐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我得要走了，你这段时间自己照顾好自己。”陈雪看了看手机说道。

“雪姐姐，你赶紧走吧，我没事，谢谢你给我带的吃的，我一定好好的吃完。”林羽龇着嘴笑嘻嘻的回道。

03

每过一天，林羽就会往床头一侧放一颗糖果，放满10颗后，就会接着往另一侧再当一颗，利用这样一个简单的计数方法，在黑暗的世界里，林羽也能够掌握一个大致的时间，很明显现在的计数关系已经是十几了，这也同样表明陈雪已经十几天没有来过了。

此时的窗外下着小雨，林羽还是和以前一样，静静的趴在窗前，听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突然一个激灵，刚才还在窗前的他，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门口，使用着他那熟悉的动作，可是下一秒林羽脸部的表情就从刚才的激动转变为失落了，有人要就进来了，不过这个人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一个，也不止是一个人。

“林羽，你先出来一下，让这位叔叔给你的房间消消毒！”房门打开后，福利院管理的赵姨率先说开口说话了，然后另一个陌生人也紧跟着进。

“嗯！”林羽点了点头并说道。

接着，林羽被赵姨带着走了出来，林羽也并不知道那个陌生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身后背着什么样的东西，只听得到一晃一晃的，脚步很是沉重。

“以后不管在房间还是在外面都要把这个带上！”

林羽只听到赵姨说话间就往自己的脸上套了一个东西，林羽摸了摸也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赵姨，我为什么要带这个东西呀。”林羽疑惑的问起。

“嗯...带上我们小羽就不会生病啦！”赵姨思索了小会儿说道。

“你看，我们小羽带上这个，又变得可爱了许多。”赵姨摸了摸林羽的额头又说道。

“林羽，外面有点冷  ，你先回房间吧，阿姨要带着叔叔去下一个房间，刚消完毒记得脸上的一定要带好，阿姨一会儿可是上来要检查的。”

看着赵姨准备离开了，林羽不假思索的上前一下就抱住了她的手臂。

“赵姨，雪姐姐怎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她是不是不来了呀！”林羽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撒娇，撒娇中又多了几分哀求。

“小羽你放心，你雪姐姐你肯定会来看你，现在不是还没过完年呢，外面现在这情况她估计也出不来，等过两天阿姨打个电话帮你问问啥情况。”

“谢谢赵姨!”听到赵姨说的，林羽也逐渐的松开了赵姨的臂膀，脸上也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04

枕边的糖果在随意散落着，这还是陈雪上次来的时候带给他的，可它们也没有在自己规定的位置待着，这也恰恰证明着林羽此刻的心情。

时间已不知过了多久，林羽还是和往常一样，静静的站在窗前，睁大眼睛，然后让太阳光直射自己，这样林羽可以感受到些许的光亮，深处“黑暗”的世界里，内心总是孤独的，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光明”，可指路明灯却不见了，或者自己被放弃了，但他不这么认为，他内心还是在期待着，可是脸色逐渐变得消沉，即使他看不到自己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外变得吵吵起来，显然林羽已经发觉了，不过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在门口偷听，而是径直的走过去，直接拧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门外面吵闹的声音立刻得到了终止，此时福利院的管理人员几乎都站在了门口，大家面面相窥，一时不知道谁先开口。停顿了大概有个十几秒，赵姨先开口说话了，因为在这里只有她和林羽关系是最好的。

“小羽啊！”

“赵姨，怎么了？”林羽跟着回道。

“阿姨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医院那边刚打来电话说是捐献的眼角膜排到你了，近期就会安排给你做手术”

“真的吗。”林羽很是惊讶的问道，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的，林羽，阿姨没骗你，你最近就好好待在房里，按时吃饭睡觉，到时候医院会通知我们的。”

林羽想了想，“那到时候雪姐姐，她会不会来啊，因为我想重见光明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林羽的语气表现得极为期待。

“这个……，我想她肯定会来的。”赵姨看了看周围的人回复道，不过语气有的生硬，林羽还小没听出来。

几天后，林羽按计划进行了角膜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术后也恢复的不错。

过了一段时间，林羽被好心人收养去了别的城市。

05

高考在紧张与刺激中顺利结束了，在此之前林羽已经和他的养父母谈好了，让他回到之前所待过的那座城市。第二天，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收拾好行李、买好机票，飞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他不知道在梦里出现过多少回了，这次终于可以成为现实了，林羽不知道有多么的开心，不亚于他能考上一所名牌大学。

眼前的楼房比记忆之中要破败许多，相比于屋顶上的杂草，院子的树木还是比较的规整的，此时的林羽就站在当初的那群福利院门口，他庆幸自己还能找到这里。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薰衣草的香味中夹杂着一丝丝烟草味，林羽笑了，这证明那些熟悉的人还都在。

“赵姨，赵姨！”林羽向屋子里走着，并且呼喊着，直到有人回应他才停下了脚步。

“谁呀！”推开房门的赵姨看着背对着似乎有点陌生的身影。

听到有人回应，林羽急忙的转过身看去，他一眼就认出来面前这个有点沧桑的妇人，就是赵姨。不过赵姨还在仔细的打量着，因为看着有点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来了。

“赵姨，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林羽啊！”

林羽说完话，赵姨才恍然大悟，刚才还带有疑问的脸庞瞬间变得喜笑颜开。

之后就是两个人家长里短聊了许久，最后问道陈雪的时候，赵姨瞬间的脸色就变了下来，她不只该如何去回答林羽，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一个电话，让自己去寻找答案。

**医科大学门口，林羽的心情有点忐忑不安，按照赵姨昨天说话的语气，他微微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不过他还是想找到最终的答案，因为这是他这些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了。顺着门口一直往里走，先是看到了体育场，再往前走就是教学楼、宿舍楼，在路的最终点林羽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办公楼，林羽没有停顿，直接往里走去。

办公楼里面的光线有点暗，顺着工作人员的提醒，终于找到了这个人的办公室，门口的岗位牌上有这个的名字，不过没有陈雪的。林羽思考了一番，还是砰、砰、砰敲了三下门。

“你是林羽吧！”这是这个人推开门见到林羽说的第一句话。

“王老师，您认识我啊！”林羽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之前见过你，你当时做手术的时候我还在场呢，而且昨天赵姐给我打过电话，说你今天过来。”

“那我还得感谢您呢！”林羽摸了摸头发笑着说。

“不要站在门口了，进来坐会儿。”说完林羽就跟着进来了。

“怎么样，你的眼睛？”还是这个陌生的女人率先开口了。

“挺好的，现在我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王老师，这次来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问问陈雪，她人在哪里呢？我想见见她！”林羽其实没什么心情聊其他的，他就直接直奔主题的问道。

“你先喝口水，接下来听我给你讲。”说完这位王老师递给林羽了一杯水。

“我是陈雪的导师。那一年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国家病了，当时我们已经回家准备过年了，结果上级卫生部门的通知就下来了，要抽调人员去支援一些严重的城市，陈雪她是一个好孩子，通知下来以后，她就第一个报名了，当天夜里我就带着第一批人员敢了过去，这一干就是好几月，可是陈雪的体质可能就比较弱，她没能够撑下来，她就”

“就怎么了？”林羽打断王老师的话问道，言语中带点哽咽。

“就走了！”说话间，王老师的眼角已经变得湿润起来。

“老师，洗手间在哪里呢，我想上个厕所。”

“去吧，出门右手边往前走就是！”

洗手间里，林羽不停的用冷水洗刷着自己的脸颊，充分的让眼泪和自来水混合在一起，不想让别人看到，可是泪珠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滚落，他不明白当时父母出车祸不在的时候自己都没有留下过一滴泪水，可是如今怎么控制不住了呢，难道...。林羽不敢在洗手间待太久，这是对别人一种不礼貌的行为，稍微收拾了下，就又回到了房间。

看到林羽回来后泛红的眼角，王老师叹了口气还是接着说了起来。

“小羽，其实陈雪在临终前还是想着你的，你知道你的眼角膜是怎么来的吗？是她走之前一定要捐献给你的，她害怕没有光明没有她照顾着的你，在世界太孤独了，开始我们都认为你们俩之间很难匹配，到现在看来很成功，这是她在世时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也是能陪伴你一生的礼物，你可要好好珍惜呢。”

说到这里林羽恍然大悟，不过此时的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老师，您房间有镜子吗？我想好好看看我这双眼睛。”

接过镜子的林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仔细的注释着这双眼睛，他笑了笑，他觉得很开心，原来他的雪姐姐，这些年来一直陪伴着自己。

"这是我找到的她以前的照片，有几张留个纪念吧！"说话中王老师向林羽递了一个信封。

“我的雪姐姐可真漂亮！“林羽打开信封取出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用身体紧紧的抱住了照片，他觉得此行已不在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