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常年穿不合身的旧衣服和旧鞋子。
比我小一岁的表妹出生在武汉,她的个子比我略高一点。每年过年去她家,姨妈就会拿出表妹穿小了的衣服鞋子给母亲!一直到高中,我大部分衣物都是来自表妹!衣服能勉强穿上,鞋子总是挤脚,但在母亲眼里,只要我的脚能塞进去,那鞋子便是合适的!我的脚指因常年穿小鞋,全都像鹰爪一样蜷着,像被裹过小脚一般,走路时内八字很明显!
有一年冬天里,我穿了表妹的一双红靴子,鞋子比较新,我非常喜欢,但确实小,但我没有更合适的鞋子。鞋子不合脚,我动得也少了,脚上生满了冻疮,左脚的大拇指溃烂成脓,走路时钻心的的疼。
过年,我随母亲挤火车去武汉走亲戚,在人挤人的火车站台,我被一个男人踩到左脚,我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母亲肩上扛着各种拜年的年货,无暇顾及我。我一瘸一拐随母亲来到武汉外婆家。外婆家大概在我7岁时就来武汉住了。她家附近有个诊所,我的袜子已经和伤口粘在住了,脱不下来。医生只好把袜子剪破,用镊子将已经踩歪的指甲盖突然掀掉,腐烂的血肉不忍直视,猝不及防地痛再次如电击般向我袭来。
感谢当年医生的果敢迅猛,后来指甲表层的肉渐渐长硬,一个新的畸形的凹凸不平的指甲伴随着我。还好,只是一个指甲!
指甲的畸形并不是多么可怕,童年种种的痛的烙印,以及生活中不断袭来的无力感,让我常想通过死亡来解脱的!
不到10岁前,在那贫瘠的地方,我不留恋橙色的大门,绿色的窗户,在这里满是哥哥的欺辱,母亲的暴戾,我想过离家出走,想过跳河自杀!但惧怕拉住了我!
一次,我挨了哥哥的打,哥哥明显错了。母亲回来后我告诉了她,但迎来的却是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暴打。打完后,母亲让我们去地里收黄豆,哥哥的皮肉渐硬,戒尺抽不出记性,一路上,他故意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告诉我告状母亲是没用的,母亲是向着他的。
正午太阳烤着大地,地里的黄豆杆被烤得焦枯烫手。平日,我们是在下午午睡后来地里收,我们把杆子收成小堆,母亲用草绳扎成一捆捆,挑回家,用木棍敲裂豆壳,黄豆就蹦出来了。
母亲那天为了惩罚我们,在正午把我们赶出来。我没有带手套,徒手收了一会儿黄豆杆,手被硌的生疼,汗水与泪水混在我的脸上!
我突然慢慢走出田里,我沿着长着杂草的田埂走,最可怕的蛇咬我都不能让我停下来。村边山顶有一个废弃的水泥床,据说是为了引水下山而建,我们小孩子偶尔会爬上去玩。我想我可以睡在那里,地里有红薯够我吃,水里有菱角也可以吃。我要离开这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