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控告您无视爱情,一味逃避,唯唯诺诺,我判决您终身孤独。
——弗朗索瓦丝·萨冈
弗朗索瓦兹·萨冈(Francoise Sagan,1935-2004)是法国著名的才女作家。一九五四年,十八岁的她用两个月便写出了小说《你好,忧愁》,名声大震,评论家称她“以最简洁的文笔把握了青春生活的一切”,随即成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青春代言人。人们想让她进法兰西院士院,她却认为「“这是一个栏杆,许多文学家失望了才去当院士”, 」 她说这个安逸的地方会狭禁她的思想。
明明一介少女的她,却挟裹着让人摸不透的迷醉,她喜欢写作、赛马、赌博、飚车、酗酒,甚至还吸毒,却备受法国人钟爱。她是那类毫不掩饰度过这疯狂一生的人,愉悦却又不失草率。
她不太注重衣着,经常梳着短发,牛仔裤还往上卷着,一副邋遢的样子。她从年轻到老年,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威士忌一杯接一杯地饮,她还爱打着赤脚飙车,1957年因车速高达160公里/小时在一个拐弯处翻了车,并差点丧了命。 即便在医院的日子也让她难以忍受,萨冈还是抵御不了飙车那种不亚于毒品的诱惑:「“速度能拉平沿路的梧桐树,拉长、扭曲加油站的霓虹灯光,能消除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速度也能摘掉罩在我头上的抑郁;时速达到200公里时,人们对爱情的疯狂程度,随之减弱。”」
她难得一见的性子,吸引了前法国总统密特朗成为她的座上客;让·保罗·娇兰出于对萨冈的怀念,用她的小说《LaChamade(狂乱)》命名了一款象征着爱人的心跳,混合了风信子和黑醋栗的娇兰香水Chamade.
她那股朦胧的气息,某种程度上 ,正与她曾引用的法国诗人保尔·艾吕雅的一句诗不谋而合:「“你镌刻在天花板的缝隙,你镌刻在我爱人的眼底,你并不是那悲苦,因为最穷困的嘴唇也会把你显露。”」
法国总理拉法兰在悼念萨冈的文章中写道:「“弗朗索瓦兹·萨冈是一种微笑,忧郁的微笑,像迷一样的微笑,一种排遣的微笑,但也是快乐的微笑。从她的第一部作品起,她那简洁的文风就影响了我们一代人。”」
关于生活,她说:
“这辈子,他拖着散漫的步子,忠于自己的内心,从一个目标走向另一个目标,从一张床走向另一张床,从一段激情走向另一段激情。总是碰壁,到处受伤,时常玩世不恭,但更多的是义无反顾,像一只老海鸥,围绕着永远的船帆,孜孜不倦的拍打翅膀,从未厌倦追逐。”
———《孤独的池塘》
关于自我,她说:
自由自在地思想,自由自在地瞎想,自由自在地少想,自由自在地选择我自己的生活,选择我自身。我不能说“成为我自身”,因为我仅仅是一块可塑的面团,只不过它拒绝任何模子而已。
——《你好,忧愁》
关于爱情,她说:
我们都需要这样的几个小时,
不记得苛刻的母亲叨念,
不记得一穷二白的现实,
不记得不完美的存在。
只是坚定,这个时刻里,我是如此需要你。而你,是唯一能拯救我的王子。
只因你给予的爱,无人能及。
——《孤独的池塘》
萨冈唯一一次向外界表达爱情是在她43岁那一年,对方是比她年长30岁的存在主义哲学家让-保罗·萨特。而在《萨冈写给萨特的情书》中,她这样表白道:(节选)
十五岁是聪明并且严肃的年龄,一个没有明确目标因而也毫不让步的年龄。
您在我十五岁时所作的所有承诺,您都履行了。您写了您这一代人最聪慧、最诚实的书,您甚至写出了法国文学中最才华横溢的一本书:《词语》;同时,您又始终义无返顾地去帮助弱者和受欺侮的人。
您有时做错事,像所有人一样,但这一点却与所有人相反,每一次您都承认。
简言之,在拒绝人们所赠予您的一切,即重要性的同时,您爱了,写了,分享了,奉献了您该奉献的一切,那是重要之本。
一个从来不愿作典范的人,过的是怎样典范的人生!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如此这般,便是萨特人世间最难求的知己了吧, 据说这段表白词也成了萨特深夜消沉时的温暖慰藉。这般真挚而又纯朴的崇敬之情在当下更是难寻。
外人看来,萨冈的一生就是一次偏离轨道的放肆行动,而造物主的宽厚之处则在于每个人都有权在自己的模子里生活,彼此相互尊重且不予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