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一个星期后回到了石牌,随着小钟一起回来的还有广州佬夫妻和七八箱从广州进回来的时髦衣服鞋袜沙巾手套还有光闪闪的玻璃发夹。
小钟内心有些狂喜,在广州的那个小院里,小钟认识了一个来自安徽的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据安徽佬说,他是安徽某一镇上做木材生意的,他凭着敏锐的感觉,在镇上开了个木材加工厂,然后买了车专门从山里拉木材回来,这几年盖房的越来越多,他于是就柱子㯪子椽子外带上门划锯,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安徽人说前段时间给已经学摩托车修理的儿子盘下一个卖摩托车顺带修车的店,这是来帮儿子进货的。那个夜里小钟和安徽佬各自力数了自己的牛逼也各自学习了对方的牛逼,知道了,自己出生并生活的地方甚至是一个在中国地图上找不见的一个小点点,唏嘘不已。第二天安徽佬动身回家,那个金链子男人上楼抱了一箱广州佬给小钟带的那种铁罐南洋烟,安徽佬对小钟说,要不是这个东西查的严,销路肯定好!
谨慎的小钟没有答应出资将摩托车弄到石牌去卖,但是他答应他可以帮忙广州佬销。
l于是,随后的一个深夜,一批没有缴税的摩托车流进了石牌,当然没有谁在这偏远封闭的小镇盘查。小钟接过广州佬用报纸包着的一踏感谢钱,在夜里沾着口水数了三遍,在那个月工资只有一百多元的年代,二千元是一笔巨款,广州佬说如果小钟投资,利润乘十。
小钟其实不是很冲动,眼前的钞票,真实的摩托车,不交税的南洋烟。。。。。。
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
小钟于是和广州佬商议,趁着春节临近,准备捞上一笔。
于是小钟拿出十三万的存款,(当然,这只是小钟的一部分财产。),出资入伙。
摩托车很快在石牌集合。小钟拿回十五万,净挣两万。小钟乐疯了。
回广州过完春节的广州佬夫妻在正月快完的时候又回到了石牌。此时的小钟和广州佬已俨然是刎颈之交。跑过几回广州下过几回汉口,小钟的日子又归于平静,午后的小钟会拉了广州佬在对面的茶馆与人打牌下棋。而关于摩托车的生意,广州佬说要等到五月以后。
五月,广州佬回了一趟广州,带回来一个消息,他们现在已经在做小轿车的买卖了,一辆小轿车的利润抵得上十辆摩托车赚的钱。
这次,谨慎的小钟没有过多的犹豫,照旧出资十几万。他没有卖小轿车的路线,于是坐在家里,他分了几万块钱的红利。
时间如汉江的河水,永不停歇,转眼又到了九月。广州佬告诉小钟,一个人发财一半是靠胆量一半是靠机会,运气好,一笔横财可让自己半生无忧。并告诉小钟,再做一笔了就回老家的。几番商议交谈。小钟以自己的两处院落楼房作抵押从银行贷款几十万再加上自己所有的存款,一共六十五万,郑重的交给了广州佬。因为买卖涉及出境,小钟出于对广州佬刎颈的信任,不再随同。何况,广州佬的老婆还住在他的废品收购站,怕什么!
故事至此,已近尾声。
广州佬一去不返。一个星期,半个月,一个月,小钟终于崩溃了,一把揪过广州佬的老婆掼倒在地,一把明晃晃的大白刀轰一声砍翻了面前的椅子,刀嵌在木椅上倒了下去,小钟咆哮:你说,不说清楚看我卸了你的头!女人抖抖嗦嗦哭了,却原来她只是广州一个发廊的小姐,广州佬以一年一万的价钱租她做老婆,先付一半,满一年后再付剩下的五千。。。。。。女人含糊不清的哭泣,跪在小钟脚边求小钟给点路费让她回广州,还说她没读过书不识字不然会死在路上。。。。。。
一夜之间,小钟变成了老钟。
怀着侥幸,老钟去了随广州佬去的那个地方。忐忑,期望,不甘的老钟面对的是紧锁的大门,从门缝隙递来的清冷,让老钟绝望。他坐在院外榕树的虬根上,用颤抖的手点燃了最后一支烟,狠命的揉捏着空空的烟盒。他用缓慢的普通话向过往来去的人打听这个院子里的人,他们只是迷茫的摇头或摆手,脚步都不会放慢。在火车站,老钟数好递进去的车票钱被态度恶劣的售票员一把拍在窗台:数好了再买!拿整钱来买票!胡子拉渣的老钟茫然的弯腰捡起跌落在地上的几张钞票,细细的又点了两遍,递进窗口,良久,扔出一张票,飘进耳朵的是一句:讨吃鬼!
回到家的老钟一病不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