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县因为《风味人间》而迅速串红,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到访这个开满茉莉花的小城。但我没有想过第一次来横县竟是以这样的原因。
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大只炳突然去世了,事情来得猝不及防,把我们的心震碎一地。我们经历过父辈亲人的离去,虽然伤心难过但也能理解这是人生的一个结局。但当正当壮年的大只炳猝然离世,我们都没办法接受现实。说好的老去呢?不是说每个人都会老吗?我们哭着质问上天,为什么把大只炳带走,他还那么年轻,妻儿老母怎么办?他那么善良,不是该长命百岁吗?
从出事到今天四天过去了,我们从最开始的震惊,崩溃,哭天抢地到现在冷静地为他身后事奔波谋划,照顾好他的妻儿老母。听着大哥冷静地分析形势,二哥思维缜密地提出对策,安排各项事宜,动用所有的资源和学识把这件事情的后果尽量完善。不仅把现实的问题解决还要解决我们思想上,认知上的疑虑,化解一个个心结。
弟媳悲痛难忍,对这个地方已无任何眷恋之意,只想远离伤心之地。我建议她跟我们一起在中山定居,一来大家在一起方便互相照顾,二来中山的就业选择和待遇也比老家的县城好一些。二哥承诺,无论她选哪里,都给她解决工作问题和住房问题,并且强调两个孩子的教育他负责到上完大学。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一遍遍地庆幸我们有这样的兄长。假如兄长不力,就如弟媳家的兄长听到消息后转过来2000块钱就不闻不问了,我们才是真的命苦。大只炳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去,割破了我们对生命的信仰,兄长们的坚强仁厚又让我们生出对生命的眷恋。
昨晚连夜从横县赶往南宁,只为抱抱我们的姑姑,亲亲的姑姑。与其说我们是想宽慰伤心欲绝的姑姑,不如说我们想从姑姑身上吸取安宁的力量。就如小时候,我们遇上困难,遇上挫折都向姑寻求帮助,我们习惯了从她身上汲取养分。就如二哥说的,她小小的身躯里藏着无尽的能量,一直像金钟罩一样守护着我们。
她说为了让懂事的大只炳走得安心,她要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我们到的时候她刚从青秀山上下来,身心疲惫的她非常配合我们的搞怪,陪着我们说话,喝茶,讲笑话。夜深人静时,清晰地感受那种来自心底的尖利的疼痛,彻夜无眠。太难了,这个事情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太难了。
二哥把《金刚经》吟诵给我们听,讲经义给我们听,让我们明白人生无常,珍惜当下。他说人在世界上的时间都是有定数的,当时间到了就要走了。既然是走了,我们就要真诚地祝福,放下执念。伤心和难过是正常的,我们还可以想念,可以祝福,可以追思。在每个当下看见,接纳和重建。
可能是我自己也念了佛号,听了二哥的讲经,我的心渐渐平静,理智也重新建立,我也要尽我微薄的力量为大只炳,为大家做一点事情,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刻。
大只炳是个性情爽快的人,为人热情,乐观向上。小时候,他最跳脱,也最单纯。所有人都可以使唤他,甚至最小的妹妹都可以叫他冒雨去抱柴火。长大后,我们各奔东西,但每次相聚在老宅我们都很亲热。无论谁跟他见面都是哈哈哈大笑着熊抱在一起。当了爸爸后他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胖起来,肉乎乎的脸蛋跟白馒头一样,我们习惯捏他的脸,他也每次都很配合地呲嘴咧牙。每一次跟他一起都很欢乐,他是我们的开心果。他也是父辈的暖心小棉袄,出门在外电话是不断的,念叨也是不断的。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照顾家里人,照顾我们所有人。比如在大家庭聚餐时里里外外地忙活,所有人都可以叫他接送。每次叫他去跑腿,他都憨憨地答应,一如小时候的单纯和热情。对于一对淘气的儿女,他也总是和颜悦色,从不曾大声呵斥。
亲爱的大只炳,你生如夏花般绚烂,闪耀在阳光之下,又如夏花一样,爽利凋零,留下一抹明亮的色彩留在我们的心间。不留下恶,不留下怨,你在就是温暖的光,你离去就是微凉的风。愿你此去安详,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功德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