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的小表妹在家族群发了两段视频,是她在在广场上跟一群中年妇女跳的拉丁桑巴舞,跳得还真是像模像样的,群里的亲戚朋友都纷纷为她点赞。
小表妹的姐姐也发了一个赞的表情,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大表妹的这个赞是包含着不情愿、愤怒和不满的。
两个表妹是我的大舅的女儿,她们嫁的都是本地人,不同的是,小表妹夫在深圳工作,在单位混得还算不错,小表妹也跟着他去深圳打工。大表妹夫在家做各种杂活,养蜂、做建筑,大表妹非常能干,养奶牛、卖蜂蜜、卖牛奶、做农活,两夫妇挣到钱后,盖了一幢房子,在一楼开了一家超市。
原本两姐妹各自都生活得很不错,但自从我大舅母得病去世,大舅中风以后,大表妹的好日子就不复存在了。
大表妹把老爸接到了自己的家里亲自照顾。她除了照顾老爸,还要看店、做家务,有时还要下地干农活。大舅一开始还能走能坐,大表妹相对还轻松一些,但后来,大舅开始坐不稳了、尿失禁,只能卧床。大表妹要给他喂饭、洗澡、抹身,端屎端尿,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了。
去年六月份,我去过大表妹家一次,我们去到的时候,在里屋洗衣服的大表妹满头大汗的走出来,她的脸黑红黑红的,手异常粗糙,指甲也是黑乎乎的。
我们在她的店里坐着喝荼,超市货架上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的,因为门口正在修路,地上、茶几上、货物上堆满了灰尘。她的家里养了六七只狗,发出一阵阵的狗腥味。
她跟我们聊完了我大舅的情况,就说起了小表妹,她对小表妹有很多不满,说她每个月只负担一些费用,平时只是偶尔回来看一看,难得回去几天也很少来陪老爸,看到老爸又是屎又是尿的,就老找借口不来看望。
她领着我们上楼去看大舅,楼梯在另外一间屋子,她一打开门,迎面扑来两只大狗,她边喝斥大狗,边跟我们解释说,这两只狗都是她女儿领回来的,她不敢放出去养,只能关在屋里,她想把狗送走,但两个女儿不听劝,非得要把狗留下来,但她们在县城工作,难得回来管一下大狗。地上有几堆狗屎,整个屋子充满着臭味,楼梯上黑乎乎的,沾着一些泥巴,扶手上落满了灰。
大舅躺在没有垫床布的床垫上,只穿着上衣,没穿裤子,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单。瘦得可怜的大舅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我们,但他已经完全认不出我们了。床头柜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地板也是脏兮兮的,掉了很多纸巾。我无意看了一眼房间外的厕所,也是脏得一塌糊涂,地板上、便池中都粘满了又黑又黄的污渍。
大表妹说,她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照顾老爸,家里比狗窝还乱,但她实在没有时间去收拾。家里还有几亩地,她不想让它荒废,所以还要去种些水稻、种点菜。
对于大表妹的这种情况,我除了叹息外,并帮不上什么忙。至于她对自己妹妹的不满,我表示理解:大舅只有两个女儿, 但现在大舅只由大表妹一个人照顾,大表妹整个人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每天跟屎尿打交道,没有时候做好吃的,无法穿好衣服,连屋子都没时间收拾,但小表妹呢,穿着讲究的衣服,打扮得光鲜亮丽,每天载歌载舞的,大表妹怎么能不会心理失衡呢。
我并不认为小表妹应该像姐姐一样过得苦兮兮的,毕竟,小表妹人在深圳挣钱糊口,没有条件也像姐姐一样全职照顾老爸。我也不认为,家里有人受苦受难,其他家人就要跟着受苦,不能寻开心。
但是,表妹所做的一件事,我认为是不妥的——她把自己快乐玩耍的视频晒到群里,这会使到大表妹心里更不是滋味。本来她是有条件参与这些娱乐的,但是现在为了两姐妹都有份的爸爸,她不能去享受这一切。在我看来,小表妹的这个举动,就如同在一个饿肚子的人面前大口吃鸡腿,真的有欠妥当。
我能做的只有等到适当的时机,婉转地提醒一下小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