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轮到我讲公开课了。
说起来真是丢人,到今年,参加工作已经将近二十年,天天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传道。公开课、评优课也不知参加过多少节,但当又一次要面对底下听课的人,还是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这当然不是因为学生,而是因为坐在底下那些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同事。
两个星期前,主任在全教会上宣布开始公开课后,我就紧张上了。本想着早点儿讲,不管结果怎样,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就像大家经常说的,早死早托生,但偏偏我被安排在后边,这样一直紧张到现在。
其实紧张的不只是我一个人,那些刚参加工作的新人看样子也都挺紧张。那天听一位同事的课,她参加工作没几年,讲课的时候有些拘谨,没放开。下课后她笑着说太紧张,有些慌乱。我对她说,你这已经很从容了,你看我,整宿整宿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当然这是说笑,他们这些新人刚入职,希望有好的表现,心里有压力是正常的。而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居然也紧张成这样,这就有些不正常了。同事说,紧张是因为在意,那些人不紧张,说明他们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权且这样讲,聊以自慰吧,不过我还是相信,紧张不外乎两个原因,第一是没经验,第二是没能力,我想自己大概是第二个原因。
课件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不过我把时间弄错了,安排的是27号,我以为是星期二,这个星期来才发现是星期四,按照课程进度,我准备的课文应该已经讲过了。当然,很多同事在讲公开课之前,总会先试讲一下。不过我不打算这样做,我喜欢初次讲,这样我有新鲜感,学生们也有兴趣,如果讲过了,再讲,大家都会感觉味同嚼蜡。
早晨有一节自习课,我打开电脑,将课件看了一遍,。这套班班通是前年安装的,听校长说,一套班班通,费用在几万块钱,国家为了教育,也真是下足了本钱。很多年前墙上刷着白字“再穷不能穷学生”,现在终于实现了。
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修改了几处,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看看学生,他们可并不紧张,仿佛这事跟他们没一点儿关系。
早晨放学吃过饭,十二点了,离开讲还有一个半小时。往常这个时候我会午睡,休息一会儿,去年做了手术,到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走路很不方便。中午不休息,下午简直撑不下来。但今天显然没法午睡了,还有些事情需要准备。说真的,有时候真想跟主任说一下,我能不能放弃讲公开课?这些年来,每个学期都讲,每次检查来都听,听来听去也就这么回事,真的没这个必要了。但这话很难说出口,总给人一种以病为借口的嫌疑,我不想这样。
据说沈从文有一次讲课紧张了,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课,我害怕了。我其实也想这样写,但沈从文是第一次讲课,而且他是大家,那叫轶事,我要这样做了,那就叫笑话了。
不管怎样,过了中午就没事了。
休息了一会儿,又忙了点儿别的事儿,看看时间,快一点了。该到教室去了。那么多同事要听课,场地总得准备一下。
跟学生们把一切布置好,打开电脑,拉开电子屏幕,上课铃响了,时间到了。大家刚坐定,同事们便鱼贯而入,有市县级骨干教师,教学能手,有工作十几年的老手,个个严肃冷峻,寒气逼人。但这一刻,我突然淡定了,眼不花了腿不抖了,心也不慌了,站在讲台前微笑着喊道:“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