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一)

第二部分


(一)

2005年的我,已经好久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听过摇滚了,这其中当然有学业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窦唯、罗琦等人退出了歌坛,中国的摇滚越来越没那味儿了。有时我也会夜深人静时在图书馆听一会儿崔健、谢天笑、零点、痛仰,但总是觉得我的青春、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仿佛随着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跟着死去的还有2001年左右的高考记忆——或许是我在内心深处不愿提起吧!

05年的一个夏天——记忆里是八月份,我的室友拉着我去了当时还没那么出名的MAO.livehouse在后海的一间酒吧听了四个北京地下乐队的演出,当天的人并不多,因为这四支乐队实在太没有什么名气了——虽然打着“NO BEIJING”的旗号在全国举办巡演,可是当时的北京城认识这四支乐队的人都不多,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然而当天的演出出乎意料地成功:我的室友,一个名叫卫庭绪的富二代,请我喝了数不清的鸡尾酒和六百块一瓶的路易王妃——他从倒满鸡尾酒的酒塔上随意取酒的样子可真帅啊,好像那玩意不要钱一样!

我们喝得微醺、伴着音乐唱着跳着,后海大鲨鱼登台时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我只记得老卫同样醉醺醺地指着主唱付菡说,“李克,老子以后就要娶这样的妞!不对,不用以后了,我一会儿就要和她结婚!”周围嗨到兴头的人听了,也都哈哈一笑——真好,有钱人干什么都这么自信,在这群有钱的人堆里,好像我也成了什么富二代、官二代了。

哪吒乐队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当时他们的人员都没稳定下来,他们的面孔后来就是让最北京的老牌摇滚艺人来认可能也认不出来了。但是在那样的一个夜晚、在那个肾上腺素与多巴胺分泌达到高潮的夜晚,有谁会想到以后的生活会是这样的呢?在那个夜晚,酒吧中的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仿佛宇宙中心。

吉他手邵宸北上场时结结巴巴地做着自我介绍,“哪...哪吒乐队...今...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闹海》... ...”

“就...就...就一首啊!”台下有人哄笑——这大哥真行,当天津的曲艺园子了。

“是...是...是...啊,对。”他一紧张就开始结巴,“就...就一首,希望大家喜欢。”

“老邵这个人啊,紧张了总爱结巴,其实唱歌比我好,要不然就是他当主唱了。”主唱詹盼笑着和台下的人打着圆场。

邵宸北也笑了——他和詹盼相视而笑,眼里是无可言说的默契,那一刻,我以为他们会一直像这样唱下去、唱遍中国的大江南北。


《闹海》的前奏一起,所有人都疯狂了,邵宸北的吉他弹得真好,就是放在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比得了——他在演奏时完全不似刚才的害羞,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仿佛那把吉他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他只是像动动手、动动脚一样简单的就演奏出美妙的音乐;詹盼也完全地投入了进去,炎夏的风从窗外吹过、撩拨起他的长发,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像一个老巫婆。

跟着我也完全地投入了进去,我相信现场的所有人都是——毕竟我不想再回忆时太过于丢脸:老卫听了一半连声说着“无聊无聊”,转而一身酒气地去后台找了付菡,非要送人家回学校;而我在之前完全没听过《闹海》、当时可能也没听清歌词的情况下,一边伴着音乐嘶吼一边流泪,给詹盼吓了一跳,鼓手子春皱着眉头猛敲了几下鼓、试图盖过我的吼声。事情的最后,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扶我去了男厕,我隐隐听见邵宸北调侃的声音,“年...年轻真好啊!”人群又一阵哄笑——什么啊!明明他比我还小一级!


“呕...呕...”我扶着水管痛快地吐在了厕所的洗手池里。女孩子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给狂吐不止的我递纸巾。

“你哭什么啊?你也失恋了?”她不无担心地说到。

“爹爹,我不连累你,我把命还给你!”我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哽咽地说到。

“嗯?和家里人吵架啦?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女孩子估计没看过《哪吒闹海》,继续问到。

“呔!我抽你的筋,看你还害人不!”我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在酒精的作用下进入了无我的状态。

这下女孩子明白了,我可能是投胎出了问题,于是她放弃了和我对话,从我身上搜寻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物件——她的手在我身上摸着,虽然隔了一层衣服,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她的软玉温香,我们谁也不知道今后我的手会无数次地这样抚摸她赤裸的身体。如果我当时是清醒的,我就应该想想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可是我当时喝了酒,我不是我了——或许没喝也好不到哪去,这妞太够味儿了!

“啊,这什么?”她翻出了我的钱包,我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我不怕她偷拿我的钱,我只怕她看到我的钱包里除了足够打车回去的十八块以外分文没有后会直接转身离开。

“这是你的学生卡吗?啧啧,真先进!我来念念啊... ...”

“师傅莫念!”我连忙拉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啊这是?”她丝毫不在意,反而笑了笑,“不是很好吗?北交,很好的学校啊。”她说着把钱包递还给我。

一提起“北交”这个名字我就想起了让人头疼的毕业设计,和朋友外出时我都尽量避免提到自己的大学生身份以减少罪恶感。

“唉,无聊。我回去了。”我扶着水管慢慢站起,胃里马上又一阵的翻江倒海,于是我连忙又蹲了回去,而女孩子还在摆弄着我的学生卡,满眼的新奇。

“你不出去没关系的吗?”我指了指男厕的标志。

“你现在这个样子,”女孩子双手抱在胸前,踢了踢我的脚,“我走了你没关系的吗?”八月份的北京天气比哈尔滨还热,女孩子衣着清凉,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略宽松,但摇晃之间仍能窥见那雄伟山峰的冰山一角——至少有C,我心想。她扶我过来时我就估计的差不多了,那一对软软的小白兔贴在我的后背让我差点没压住枪;下身是一件超短的牛仔短裤,一双大白腿就这样明晃晃地露在外面——放在以前我肯定会产生“这要是缠在腰上该多爽”这种肮脏的想法,但那一刻我竟然有点心疼她、我开始不希望有任何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看见这双美腿;而最关键的部位——脸蛋,由于男厕的灯光太暗了看不太清,但我想肯定很不错,因为那个年代丑人是不敢这么穿的。

“我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我就干呕了一下,“但是你现在要是不走,估计一会儿里面的两个人会很尴尬的。”

我们刚一进来就听见了最里面的隔间里活色生香的呻吟声,在震耳欲聋的音浪掩盖下那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那女生很会叫,你甚至能从叫声听出剧情,还有推进有高潮的,这要是装的可他妈太厉害了!想必在她身后的那哥们不是性能力超强的种马就是某处某局家的官二代,再或者家里在山西有个煤矿、在大庆有块油田。

得了!这不就卫庭绪吗!我心想。

“算了吧你,刚才你还说要抽我的筋呢,这会儿你就好了?我不信。”女孩子撇了撇嘴,悠然地靠在墙边,自恋地欣赏着自己的美腿。

唉,她说得对,我的腿和刚射过三次一样——打摆子!完全离不开人。话说老卫这个王八蛋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照顾我?厕所里面的那个不会就是他吧?!

“唉,又想什么呢?”女孩子说着蹲了下来,面色神秘地靠近我,这次我可看清了——我今儿一定是撞鬼了,这他妈是天仙啊!

女孩子仿佛知道我在看她,而她对自己的长相也很有自信——她的笑意更浓了。

“有什么好尴尬的啊?就算是被人家撞见了,我们也可以说我们是来厕所做爱的情侣啊,难道不像吗?”她有些含羞,“欸,问你呐?”


“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邱小姐’十秒钟后起爆。”我的脑子一下子炸了。

我?一个满身酒气的我?一个嘴里满是呕吐物残渣的我?一个钱包里现金从不超过二十块的我?李克啊李克,你的屌是会说话啊还是怎么着,这妞看上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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