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地方,你不要把它想的很美,其实它可以更美”,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特别兴奋。凌晨一点的张掖火车站,开往敦煌的火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湿冷的气流吹醒了飞天抱琴的梦。
最后一站了,敦煌。
敦煌,其实我和你的名字出现在许多个夜晚,我数着与你临近的日子,从兰州到敦煌,1099公里,我走过兰州,武威、张掖、酒泉、嘉峪关才走到这里。
其实我喜欢现在这样,你用清晨的一缕阳光迎接我。
与你的故事有很多,现在想来,我真的记不得了。即使我是真真切切赤脚踩在鸣沙山上,莫高窟里虔诚的与你目光接触,听玉门关外的寒风,阳关外的细语。我还是无法靠近你,敦煌,我始终到不了。
鸣沙山
鸣沙山,月牙泉可以满足许多人对于沙漠的想象,抱着不留遗憾的心态去了敦煌的所有景点,不得不说,敦煌的消费水平太高,门票超级贵。揣着研究生证,带着本科学生证,记者证,一路蒙混过关,省了不少钱。
黄昏的鸣沙山,游客不多,脚踩在细沙上,一深一浅,很吃力,索性脱了鞋,赤脚踩在沙里,黄昏的戈壁,只有一行骆驼伴着被夕阳拉长的孤独影子消失在风沙尽头。鸣沙山那头是玉门关吧,关外故人逶迤远去,一曲琵琶悠远,多少人能再回来。
我想起三毛的衣冠冢就埋在鸣沙山,可眼前满眼荒芜,寻不到半点踪迹,三毛是个爱沙漠的人,她也如愿与沙漠融在一起。风沙卷起来的味道很熟悉,像我之前很喜欢的中南海,我知道贾平凹来鸣沙山给三毛敬了三支烟,翻遍随身带的东西,确实拿不出什么来纪念下。悻悻之下,将瓶子里的半瓶水倒了,装了半瓶沙,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三毛走过的千山万水。
鸣沙山顶,月牙泉下。晚霞给这片沙漠披上了一抹红,鸣沙山应该快要睡了。他像一位装满故事的老人,阅尽繁华,看的太多,也听了太多,所有的悲喜都被风沙一一抚平,淹没在时间的洪荒里。
莫高窟
莫高窟于敦煌来说,应该是久负盛名吧。我住的青旅房间,有哥们留了首《观莫高窟有感》——不辞辗转类飘萍,幸得机缘拜佛庭。曳袖飞天将破壁,低眉罗汉正沉冥。常教追悔开藏洞,难免哀嗟绕塔铃。秋雨莫讥王道士,国亡黔首岂知经。很是工整。莫高窟门票两百,朋友说莫高窟再过几年就要永久保护,不对外开放了,忍痛割爱去了。
莫高窟人很多,不乏老外。只能排着队,由导游带着一一打开门观看,窟里没有照明,只能顺着导游手电的光电看,这种走马观花的欣赏,其实只能看个大概,但仍惊艳于浩瀚的佛教文化,那些精美的壁画栩栩如生,一尊尊摩崖石刻在黑暗中时隐时现,泛着岁月更迭的光辉,你也能看到大片被外国人剥落和自然腐蚀的触目惊心。莫高窟外,陈寅恪的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像是一句永远的斥责,哀叹风雨飘摇后的莫高窟。
不记得谁说过,你匍匐在佛脚下,如果虔诚,抬头会看见佛光。盛唐一号大佛前,匍匐在佛脚下,抬头,粉尘夹杂着微光,空灵不语。我信佛,从南到北,凡是路过寺庙,都会进去。兰州一路走来,马蹄寺,大佛寺,雷音寺,药王殿,格萨尔王殿,没有遗落。金刚怒目,菩萨低眉,皆是慈悲,生而为人,总要怀敬畏之心。
敦煌莫高窟里唐人《放妻书》有一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莫高窟,直到离开,我的心都欢喜不起来。
玉门关阳关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稍有情节的人都会来看玉门关吧? 玉门关前,春风不度,羌笛杨柳也看不到,孤零零的一处土墩子,同茫茫大漠一起经历风雨千年。你能想象昔日的金戈铁马,雄关当道被这摸不到的风吹的灰飞烟灭,只有关外远处依旧亘古空旷。
西出阳关,千年前的早上,阳关外,抚琴送友,一曲阳关三叠,荡气回肠;千年后,阳关荒草不生,再不闻故人琴声。 阳关遗址前,有一块大石头,阳光正好。在这读读《托斯卡纳艳阳下》或者听听音乐显然不合时宜,阳关就是孤独的,悲凉才是它没有被人们遗忘的缘故,这里是情怀的寄托。
阳关往前,雅丹魔鬼城,离罗布泊已经很近了。那里面有我的偶像,余纯顺,异乡埋骨,走到这,我才懂你所有的凄凉。
很久以前看完龙门飞甲,我说我喜欢那句“生离死别无需任何牵挂,你就跟他说我逍遥远去。”
你真的逍遥远去,一种洒脱亦如清扬的笛声,久久回荡在这片充满温情的沙漠。
是的,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回来月余,蜷缩在西南一角,生活重归轨迹,走了一趟西北,连了无数点星光,想念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眼,继续过日子,有些路,走过就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只要你热爱你正走的路,哪怕回首向来一片萧瑟,但是无数个沉寂的夜晚一想起来还是热泪盈眶。 走远方的路,爱遇见的人。
敦煌的四天三夜,当然不止这寥寥数笔,很多故事就着兰州拉面和黄河啤酒早就融入血液里了。
我想三十岁之前,去可可西里看藏羚羊,当然还差长白山脚下一场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