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们挨不过内蒙古的冬天。西北风一来,人们都要裹紧袄子,套好了大棉裤。虫子们没地儿躲藏,便只能任由老天爷摆弄着。
我是一直喜欢夏天的,夏天里有虫子养,总有乐子寻。每到夏天,家里有白明黑夜喳喳叫的蝈蝈儿;有爱干净的绿螳螂;有时会捉到带尾巴的大凤蝶,它飞,我就跑在后面追,也不怕母亲在后面嚷嚷着太吵人。
我养虫子,父母都是支持的,爱屋及乌。有时父亲出差,总要给我带几只没见过的虫子来。有次是干瘪了的蝉,我不高兴是死了的,询问父亲为何不抓只活的回来。父亲只不紧不慢地说:"只能听到这虫子吱吱叫,哪里看得见影子。"我疑问这几只尸体是哪里来的,父亲说是晚上照着灯,这蝉看到光便飞来,嘭就撞在灯上,一蹬腿,晕了。拿起放在瓶子里再也没见醒来过。敢情这蝉是在学蛾子扑火。想到这儿,我兴冲冲地找到一小盒子,小心地把这几个傻知了放好了。
别看我人不大 ,养蝈蝈已经有十几年了。幼儿班的时候我就用蚂蚱子吓唬小伙伴了。那时候爱抓扁担勾,现在知道叫个中华剑角蝗。抓着那两大腿,一边看它吧嗒吧嗒的"磕头",一面念着"扁担扁担挑水,蚂蚱蚂蚱做饭,请蝈蝈来吃饭"。那时候还想,蝈蝈是啥贵客?怎的蚂蚱扁担都要请着它?后来问起祖父,没想祖父是懂蝈蝈的人。祖父小时在东北,成年在内蒙古安了家。东北的蝈蝈凶猛能叫。祖父说有肚大膀子(发声器)小的,有膀子大肚小的。肚大的没人养,抓来喂鸡;肚小的在自己编的高粱秆笼子里养着。天冷了放炕上能过个冬,不过再打春也就死了。蟋蟀有五德,怎地蝈蝈也有一德,寒则归宇,识时务。现在人养蝈蝈都讲究,什么膀子,品种.....我是不懂那些的,去了卖蝈蝈的地方哪只叫的响就买哪只,有些蝈蝈好大的脾气,冲着我的指肚儿就来一口,很疼,有时还会出血哩!有时父亲打趣我放在古代就是那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我就想,古代玩虫的纨绔子弟真是幸福呵。
螳螂这东西优雅。站有站相,吃有吃相。我把它们放在绿萝上养,一会儿就爬的找不到了。主要是绿萝绿它也绿,绿到一起了。母亲爱螳螂,说蝈蝈像黑老汉,螳螂像个穿着绿纱衣的小美女。我不服气,总要说出点蝈蝈的好才罢休。
家里做西兰花,总能挑出几只青虫子。卖菜的都说:"有虫子的都天然,不打农药。"农药有没有我倒是不知道。每次父亲和我摘菜总要戏弄我一番。拿起青虫子在我脸前晃,我被他那么总一吓总要叫喊一番。父亲便嘲笑我是叶公好龙,张公好虫。看的惯蝴蝶美,看不惯毛虫丑。我也懒得辩解,毛虫看着恶心,但想到能变成蝴蝶那么美,我也就不怕了。但被突然一吓心里总是别扭的。挺好奇西兰花上那种绿毛虫最后要变成蝴蝶还是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