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抽根烟。”
“你去吧。”
张宇看了眼虚弱的妻子，转身出了病房。
过道里，有的人在问某某医生来没来，有的人躺在临时的病床上一动不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混杂着一丝沮丧。
早上七点的过道很安静，但张宇却走得很慢，不是因为太长，而是因为太挤。
出了住院楼，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凉亭，见四周无人，张宇摘下口罩，轻呼了一口气。
掏出烟，点上，茫然地看着前方。
“兄弟，借个火。”
背后的声音吓了张宇一个哆嗦，他赶紧吐出嘴里的那口烟，戴上口罩。
一个学生打扮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根烟，正等待着。
点上，男孩说了声谢谢。
长时间的沉默后男孩开了口。
“走了。”
“什么？”
“我爸走了。这是他的烟。”男孩发出一阵咳嗽，好像是被烟呛着了。
张宇想说什么，或者说想提醒男孩什么，想了一会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男孩继续低着头，嘴里咕哝着什么，张宇听不清，他只看到一滴滴的泪从男孩脸上滑落。
他听不清，当然，也不想听。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张宇戴上口罩起身要走。
“大哥，借个火。”
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张宇转身，一惊。
眼前的女子跟自己的妻子好像，特别是那眉毛和眼睛。当然，也只能看到这些，女子戴着口罩。
“谢谢。”点着了烟，女子转身，摘下口罩，抽了一口，看着远处。
远处，有几只鸟，沉默地看着这个凉亭。
张宇没有走，他在等，等女子转身，他想看一看女子的脸。
时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烟燃烧时发出的嘶嘶声。
突然，女子没来由地头朝前倒了下去，像被施了法一般直挺挺地像根木头，一动不动。
远处的鸟吓得四散飞去。
张宇的瞳孔逐渐放大，再收缩。
他想到了什么，起身，快步离开了这个凉亭。
他不想看那女子的脸了，那张已是血肉模糊的脸，再也不想了。
回到医院的过道，跟路过的护士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后，张宇回到妻子的病房。
病床上的妻子闭着眼，一动不动。
“丽，你在吗？”
“丽！”
“丽——”
“我——在——”
一声虚弱的回应，把张宇按在了病床边的板凳上。
在，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