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又是一年高考时

转眼之间距离他高考已经过去10年,10年足以让一个人从幼稚走向成熟,从软弱变得坚强,从一个青涩小子长成堂堂男人,忘记所有不甘和失意,重新开始。

今年的高考恰逢是端午节,节日前一天公司异常的安静,有些人请假出去玩了,有些人请假陪孩子去赴考了。他有些无聊,看着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代码,思绪回到了10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

那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天,也是决定他们家命运的一天,十年寒窗苦读,是非成败全在高考征战这两天。考试的前一天,他睡得还算安稳,亲戚家六平米的储物间虽然有些闷热,但他早已习惯。前一天爹带了一只鸡以及一些蔬菜特意从老家赶过来,他忐忑地心稍微平静了下来,晚上吃了饭将知识点复习了一遍他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他独自来到考场,父亲则拿着装鸡的带子骑车回去了。天下着雨,路上全是奔赴考场的学生和家长,“考场区域禁止鸣笛,雨天路滑,减速前行”,路旁随处可见这样很高考的横幅,整个世界笼罩在高考的严肃里。

考场门还没开,外面挤满了焦急的考生和家长,简直像全家总动员,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齐上阵。他抬头斜眼看了看天,如丝般的雨成80度斜挂下来,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天与地编制在一起,让所有的事物都无处可逃。

考试开始了,他却莫名的紧张起来,手不住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每一道题都似曾相识却又找不到答案。他额头急出一片汗珠,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望着试卷上大片大片的空白,他陷入了绝望。

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是如何走出考场回到储藏室的房间,他的心情就像那天的天气,阴郁到了极点。第二天他照例参加另外两门的考试,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战斗到底。

一切都结束了,他坐在爹的自行车后座上,看着爹佝偻着单薄的身子用力的蹬着车他的眼角湿了。这是他高考结束后第一次哭,哭得很小声,大概是怕惊着了前面的爹。

到家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爹和娘,面对着他们询问的眼光他只是淡淡的答道,“不咋地,等结果吧”。

等待成绩出来的那些天对他来说每天都是煎熬,他不敢想象那天爹娘知道结果时失望表情和眼神,他更不敢想象十年苦读落榜之后自己何处何从的窘境,可是这一天总要到来。

四百多分,他的分数只够上三本线,没有前途不说,更重要的是每年一万多的学费他们家是绝对承担不起的。“要不复读吧”,爹挤出了这句话。“不,我绝不复读!”他坚决的说。不复读那做什么?在家种地,像爹和娘一样做一辈子的农民?外出进工厂打工,像村里从小一起长大辍学的伙伴?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那就去北京吧,刚好舅舅有个朋友的儿子以前在北京的一个厨师学校学过,推荐他过去学个一技之长。打点好行李后他便和舅舅出发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他和舅舅站了一夜,第二天下车腿已经肿了。

到学校后他们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学校并不是朋友说的那回事,地址偏僻,设施残破,里面人都不太多,似乎早已衰败。交了学费后舅舅便坐车回去了,他开始了自己学徒生涯。

如果说他没有读过高中,不认识字,那么他也许能好好在这里学习,然后毕业,找份厨师的工作。可是他不是,他的内心里从没抛下对知识的渴望,他向往大学,向往更美好的生活。

上网、打架、抽烟,这里的孩子那么的狂放,而他和这里的一切处处显得格格不入。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人懂他,他像一座被抛弃的孤岛。

那天下课后他拨通了好朋友的电话,哪一晚他们聊了很多,最后朋友说了一句话,而就是那句话让他决定回去复读一年,并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一年后,他如愿考入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并选了一门未来很热门的专业。毕业后来到深圳,彻底摆脱了做农民的命运。

朋友那天在电话说,“老火说你还是不复读的好,就算是复读也不一定考得比这次好”(老火是他高三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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