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又一风花落》第二章:闻声动人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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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青青的代言麻烦您用心了。”苏又禾更喜欢主动,她主动掌控两人的对话节奏。听到熟悉的温柔声,李一风脸上绽出甜甜的憨笑,终于,哎呦,终于,他于现场再次听到她的声音了。


与苏又禾初遇后,李一风在吴宁的每个晚上全靠回忆她的每段声音入眠,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与苏又禾见面,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声音的想念,甚至是对她本人的想念。


“哈?哈!小佑,太客气了。你看我都随青青叫你小佑,你也叫我一风,哦,叫我风风也可以。”李一风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那叫一一,是不是也可以?”苏又禾认真地捉弄他。


“哈?那个,还是先叫一风吧。”不能得意忘形,否则会垮掉,冷静冷静,李一风给自己做下精神层面的战略调整。


“好,一风。”短暂的提顿,简单的附和,李一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种在绵密的云朵里躺着的感觉,他急需地心引力将自己牢牢地吸附在地上,他不能放飞自己啊!


苏又禾停下前进的脚步,看向原地不动的李一风,退回去扯扯他的衣服下摆,李一风回过神,茫然地看向苏又禾。“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关切的眼神,关切的语调,李一风心头一热,热切地定定地望着苏又禾。


苏又禾渐渐困惑,这个人怎么老是神不守舍的。“李一风!”苏又禾加重语气,低低地喊他一声。“啊?哦!我没事,没事。”白痴都觉得你有事!


苏又禾不想知道李一风发什么神经,作为敌方一员,她现在不拍昏他,是因为她秉承的理念: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灭掉敌人,方显尊重自己的实力。


李一风发现苏又禾好像在生气,急切地想解释一番,前方的颜肃澄已经在大叫后面的人赶紧跟上。李一风借机抓起苏又禾的手腕,往前小跑,苏又禾当下决定,她一定会狠狠地灭掉李一风,没事抓自己跑干嘛,拍偶像剧啊?不累啊!


原来是到达颜家人最爱的烧烤店,老板一看熟人来,招呼颜家人坐到预留的大桌上,确认常点的几样加上老板推荐的新品,一家人兴奋的等待引得李一风有些好奇。


“这家烧烤很好吃吗?”“错!是非常非常好吃!我带你去参观下老板是怎么烤的。”颜素青抓到机会挽住李一风的胳膊走到外头。李一风看到此烧烤店确实与别家不一样,店内设计居然是高雅的中国古风,处处简单大气,备有专门特制的餐具。


烧烤炉上有节能吸油器的环保通风管,除用松香木炭外,在烧烤铁架铺上一层刷过食用油的特制竹排,让烤出来的食物夹杂着松竹的香气,吃到嘴里应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们怎么找到这家店的?”李一风问颜素青。“我和小又读大学时,常作伴来学校周边寻觅美味。小又是极讲究生活的人,若有小店的手艺不赖,小又会帮他们出谋献策,甚至重新改造,小店变得既精致也接地气,深受大学生与周边居民的欢迎,营收就往上涨。老板们都非常感激小又,本想给她些干股,小又说他们小本生意不容易,真要感谢就好好经营,让她随时来都能吃到。”


颜素青回想当年大学生活因为小又的这番举动变得异常精彩,她和当时愿意过来帮忙的同学们一起策划改造小店,这事还备受学校和社区的鼓励,小又后来还向市政府献计,帮忙改善吴宁大学周边的餐饮环境。


也因为这层关系,市政府领导们特别中意颜家,时常将政府接触到的合作好项目优先介绍给颜氏。吴宁市多少企业家眼红,笑称自个怎么没有生养个好女儿,这位还是被收养的,因此,越少有人敢在颜家人面前看轻苏又禾。


看颜素青的脸色来回变化,开心、难受、感慨等情绪轮番从她身上流露,李一风试探道:“你不为小佑骄傲吗?”


“怎么可能!小又是我们颜家最大的骄傲。”颜素青不假思索地回嘴。“那你怎么会有点伤心?”李一风小心地说出自己的疑惑,“我只是想到一开始小又因为所谓的养女身份备受歧视。”


“小又第一次公开身份,是妈妈怀上小澄五个月后。”颜素青找根柱子靠着,娓娓道来。


“之前很多人来探望车祸后的我们,后来听说我家收养车祸里父母双亡的姐弟,更想来瞧瞧,被爸妈找借口推辞。其实,小又要专心帮妈妈调养身体、转变心态。一年后,妈妈有了身孕,把胎养稳了,小又才允许我们开门迎客,说是让妈妈见见人间百态宽宽心,也逗逗腹中的孩子。那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假惺惺恭喜我们的,夸张说小又是送子女童的,可话里话外都在嫌弃小又。只有三位阿姨是妈妈真正的朋友,高兴地哭着感谢小又的陪伴。小又全程淡定地微笑观看,没有说过一句话。后来有谣传小又毁容还哑巴了,现在想想也是可笑。”颜素青说着说着就难过起来。


李一风走近拍拍她的肩膀,“现在不是没人会低看小佑吗?”颜素青猛抬头怒瞪,“那为什么这两年来颜家求娶小又的人,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说什么养女能高嫁是烧高香,心里面还是瞧不起小又!”


操!怎么就有人上门提亲呢?


“那你家允了谁?”李一风双手拽住颜素青的肩膀迫切地想知道结果,颜素青挣脱开并大声否决:“怎么可能!”


苏明永刚出来就看到颜素青在李一风的束缚中挣扎大喊,他急忙上前拉过颜素青护在身后,目瞪李一风严厉地质问:“你在做什么!”李一风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半路跳出来的苏明永。


三秒后,颜素青伸出脖子问苏明永:“明永学长,你在做什么?”哈?李一风不是在欺负你吗?苏明永回头奇怪地看向颜素青,欲追问详情,站在门口的店老板端着盘子,大声告诉他们:“烤好了哟!”


三人神色迷茫地回到聚餐桌,颜氏夫妇是不爱掺和晚辈事情的长辈,小澄只关注好吃的,苏又禾是位理智与感性平衡有度的人,她与三人对视一下,就吃起烤好的美食,有事的话,她最后出手解决即可。


一个小时后,小王开车接走颜家人与苏明永,李小哥接走李一风。小王看着副驾驶座上臭脸的苏明永,李小哥看着后座上臭脸的李一风,两位司机在不同的车中都有同样一个问题——这顿饭是有多难吃?


敷着面膜的颜素青扁着嘴,不甘地目送苏又禾离开自己的房间,只有在这个时间,颜素青才深刻地认为苏明永一点也不可爱——居然跟她抢小又!


颜宅三楼有一间苏明永的专属客房,只要他来住,苏又禾待他如同颜家人一样,苏明永晚上没怎么吃,苏又禾端来羹汤正好填饱他的空胃。


“明永学长,你知道什么样的暗恋最可悲?”问一个刚吃饱的人一个高深的问题,怎么可能会反应过来,苏明永满脸迷惑地看着苏又禾。“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你。”苏明永听出话中含义,脸刷刷地红起来,支支吾吾地没答出一句完整的话。


“若你真喜欢青青的话,麻烦你,对她说出来。”苏明永张大嘴巴凝视苏又禾,“有句话说得好,爱情是从告白开始的。”苏又禾觉得处于震惊中的苏明永很好玩。


苏明永此刻明了,原来苏又禾从未对自己有过半点男女之间的喜欢。


他一直不解,为什么苏又禾这么照顾他?他有时也想抗拒这样体贴的照顾,只是他抗拒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苏又禾有股强烈的亲切感。是的,强烈到配合她所有安排的亲切感。


初次见到苏又禾这位颜二小姐,是在2004年的小暑,苏明永受伯父与父亲所托,到墓园祭拜去世三年的何留老爷子,他遇到刚祭拜完的苏又禾。


那时她以面纱遮脸,他看她仔细瞧他的神情,便回以礼貌的笑容,她的眉眼就舒展出柔和的明媚,让他的心头涌上一股自己都压抑不住的亲切感。


想不到,吴宁大学的新生入学第一天,他再次遇到遮面的她,才知道她是大一新生颜素青的妹妹,他忙里忙外地帮助她们。苏又禾在感谢他的时候,再次展现那明亮动人的眉眼,他再次倍感亲切,于是与颜素青走得近,他渐渐地接受自己对苏又禾那样的亲切感,也喜欢上漂亮活泼的颜素青。


起初,他有点别扭,总觉得苏又禾那眉眼里透着一丝悲伤,他搞不清楚这悲伤的缘由,只清楚自己喜欢上颜素青,同时也想擦掉苏又禾的那丝悲伤。


为了和自己喜欢的颜素青多点机会相处,毕业那年,苏明永接受留学暑期回国的苏又禾的请求,当她的国画老师,也成为颜氏的颜料开发师。


吴宁市面上将他研制的那几款特色亲肤颜料统称为容颜,其实都是自己按苏又禾的要求,在外写生的时候采集文献记载的植物,同颜氏技术师在苏又禾的远程指挥下研发出来的。


凭着国画老师和颜料师的身份,苏又禾安排他入住颜宅,说是用贵宾级别的待遇表明颜家珍惜人才的心意。苏明永不曾感受到自己是颜家的客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融入颜家,他甚至可以说是颜家的一份子。


苏明永以为他今天在颜家的地位,是靠苏又禾对自己的喜欢,颜氏夫妇确实真诚地把他当做自家人看待,可两人没有半分撮合他与苏又禾的意思。早先,苏明永有点胡思乱想,后来慢慢习惯,也如他所愿,离颜素青越来越近。


算了,看着出神的苏明永,苏又禾决定放弃牵红线,怎么在下一代还是有相同的问题!喜欢就不能好好说出口吗?


多少人一辈子都听不到有人对自己说句:“我喜欢你”。


“你的感情自己处理,反正,我不插手。”扼腕叹息地结束谈话,苏又禾起身回房。苏明永在听到关门的轻声中回过神,发现苏又禾已经离开,会错意的苏明永决定去洗漱休息。


李一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一直想着苏又禾两年来被多番提亲的事,难得自己的心再次荡漾,怎么办!这年头,好女孩太多,自己喜欢的苏又禾还是优中之优的好女孩。


嗯?喜欢!哎!多少年了,自己终于能第二次用喜欢来形容自己对一个女孩子的感觉。


仿佛打开甜甜的蜂蜜罐,李一风在甜甜的心情里,想着苏又禾的面容,想着她今天担心自己的话语,就这样想着想着,进入甜甜的美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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