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9日
春节就这么过了,还没砸巴出滋味来。也真怪,春节刚过,天气便比早前暖和了,路边的桃树上竟有了小芽苞,在那片绿油油的豆苗地里惊喜地发现了豌豆花,嗅嗅,有春的气息。
去丈人家,像是作客,上午去,下午便回。丈人和丈母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见我们到了,就说“走得快”,然后就没词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即便搭讪,也是听丈母娘说些家长里短的,我不爱听。端了条凳坐晒坝上,望着不远处的水田、竹林、村落出神。遂渝铁路就打前边田野穿过,不时有火车呼啸而去。撂荒的田地很多,看上去有些荒疏萧瑟,老半天见不着人影儿。丈人说,年刚过,那些人便又出门了,剩下都是些老头老太,猫在家里。想起一路上,确乎没见着什么青壮年,倒是那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似的公共汽车上,有着牛皮烘烘的壮年男子和时髦女人,他们忙忙地赶回各地去淘金。这个春节大多数时候我都在路上,目睹了汽车的拥挤,的士司机的牛劲,过节像是打仗,这话有些道理。
午饭后,丈人照例是留我们住上一宿,却也知道留不住,小姨子俩口子也回来了,那屋是住不下的,何况挥弦也吵着要回。临走,就掐了些豌豆尖带回去。见着晒坝上的鸡鸭,叮嘱他们别不舍得吃,别像从前那样养大了又给贼偷了去。该捉猪崽了,还是养两头猪吧,自家吃着放心。丈母娘没啥文化,说话容易得罪人,想着这点又叮嘱了一番,别因为三两句话把下面院子里乡邻得罪了,单家独户的没个照应。瞅着那土坯屋越发破败了,裂缝有一指头多宽,倒是牛圈是红砖砌的,猪圈是石头砌的,忍不住唠叨,人还没猪牛住得好。丈人便憨厚地笑,说那是当然,正屋是早前修的,有些年月了。挥弦娘叮咛自家爹娘说,房子就这么着了,把电线换一下,花不了几个钱的,丈人显得无所谓,看着揪心。不是他们不修缮那屋,而是在心底里觉得没啥必要,这是我一直和丈人纠结的地方。素日里耳闻那些打工挣了些经济的人们忙着筹划多生一个儿子,也亲耳听丈母娘好多次不无遗憾地唠叨说这辈子我注定没有舅子,初时觉得愚昧,现在想来,是有些道理。
丈母娘生两个女儿,如今都出嫁了,回家的日子就渐渐少了,来去匆匆的,热闹短短时辰,便又把两个老的孤孤单单地留下。每次让他们到城里住一段时间,他们却又不乐意,一会说家里的鸡鸭没人照看,一会又说还有农活。我说把这土坯屋修修吧,遇上节日我们回来住上一两天的,可我猜在他们心里,女儿嫁了都是别人家的人,回来也就是做客,那屋修了也未必经常住,够老俩口住就成了,也就一直未见修整,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这次回去看见养了一条狗,丈母娘说是防小偷的。那狗挺机灵的,对我还友好,不汪汪叫。丈母娘还说快下崽了,下崽后让挥弦捉一只去养着,挥弦怕狗,才不要呢。丈母娘听了,就讪讪地笑着,不要就不要。
离开的时候,看见漫坡的衰草,那独户的土坯屋显得愈发孤单。丈母娘送出好远,让她早些回,便依了停步,瞅我们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