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慕名去看了《我是药神》,百感交集,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由于言语的贫乏又不能表达真实想法的十分之一二,思考了许久,我觉得这部电影不只在讲药神,更是在讲理想与现实的妥协。其中给我感触良多的有两个角色——
一个是小黄毛
一个是勇哥
一个是理想
一个是现实
一个是纯真的理想
一个是妥协的现实
药神中的勇哥不是一个在初始就伟大化的角色,这我们不得不承认,他的行为举止前后差异很大,但我们似乎很能接受他态度的巨大改变,并对他每一次的行为选择都表示释怀,这种看似矛盾却并不生硬的转变是如何实现的呢?社会学里有一个很有趣的概念,是费孝通的差序格局:中国社会是一个讲人情攀关系的社会,以自己为中心,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去的圈的“眼”,从而形成的社会关系像水的波纹一样,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远,也愈推愈薄。
再来看勇哥行为,似乎可以解释的通了。他的行为归根结底是从自己出发,和我们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勇哥开始偷运药是为了钱,为了病重的父亲和入不敷出的家庭,所以他铤而走险试图把印度到中国的偷运路当作自己的发财路,并将成本500元的药定价5000元,事实证明他成功了,而且是大大的成功。
后来勇哥决定中止买药,将专卖权给张长林则是为了安全。他通过抗癌药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于是开始思考个人和家庭的安全,虽然期间也因为张长林卖假药的历史也犹豫过几次,但当警察找上门来,心中的天平还是倒向了家庭。因为毕竟家庭是自己最亲密的对象,一起奋斗的朋友只能在家庭之外,那些通过买卖关系接触的病友更是排在朋友之外。因此他可以让朋友失望,可以让病友怨恨,却极力保全自己的家庭。
再后来,勇哥的行为出现了看似突兀的转折——重新卖药。我个人认为他重新启动卖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身的赎罪感,其中穿插的是他的个人感性与理性的交锋,感情与理智的博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初和他一起奋战过的人一个个死去,生活一个比一个落魄,达到了他生而为人的内疚感的临界点,所以他爆发了,即使贴钱也要将药成功地送到病友受伤,他在赎罪。当内疚感产生时,他是如何将其落实为具体行动的呢?
一是现实因素的加持。曾经一无所有的他当了工厂大老板,月入几十万,脱胎换骨,见识和享受到了有钱人的美好生活,对财富的执着不再那么深,对贫穷本身和贫穷中的人也不再那么畏惧 ,甚至可能在与各种商业人接触中,怀念起了当初贫穷小伙伴的赤子之心。这种改变还是基于他自己自身的际遇。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产生了差异,由此引导的行为自然出现前后不一的转折。
二是家庭因素的推动。最重要的子嗣被送往国外,被赋予传宗接代的义务得以延续,由此中国人最看重的家庭与宗族问题被解决,他再无后顾之忧,因此在内疚感产生后可以孑然一身的忠实执行它。
其中电影设置了两个节点来加速他的转变,一个是与吕受益不美好的见面过程和他的自杀,另一个是黄毛在回家前夕悲催死去。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夸赞黄毛,这个角色我称之为理想的化身——
他勇敢,
为了不牵连家人很早就患病离乡,到大城市单打独斗;
他仗义,
贫穷时都愿意把抢来的药无偿分给病友;
他永远有一颗赤子之心,
对生命,对他人,对盛会充满热爱与感激,从不自怜自哀,也从不抱怨不公。
“别看他是个病人,他的工作量是别人的两倍,工资只有一半。”这是勇哥在回应来检查的警官曹斌问题时的一句话。这种言语的侧面描写更加深了黄毛的角色张力:沉默而赤诚——
他没有因为患病把自己视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患者,而是尽力做到最好,遇到勇哥之前在养猪场自己养活自己,坚强又独立;
他遇到张长林卖假药,第一个上去踹人,为了素昧平生的广大病友,也因为反感非病者肆无忌惮、毫无底线的欺骗,勇敢而热血;
当勇哥抛弃他们,他十分愤怒却不怨恨,愤怒于给他们希望的人亲手捏碎希望,感激于勇哥层释放的微笑善意,哪怕他知道勇哥是为了钱;
当知晓勇哥只用500元卖药,他又默默回来帮他,甚至因为勇哥这样一个举动,推翻了勇哥是个“很差劲的人”的评价,原谅了他曾经的抛弃;
而最终警察来临时,他选择在警笛声中独自走向宣告死亡的列车,悲壮又绮丽。
他是生活中美好品质,尤其是在底层挣扎的人的美好品质的化身。贫穷的人因为贫穷就耗尽了心力,会逐渐被生活驱赶着走向自己也觉得厌恶的“恶”之路,这里的恶有大也有小,自怜自哀,不求上进就是自我的小恶;由此动机产生对他人、对社会产生毫无牵连的报复行为就是大恶。大多数人没有大恶,但小恶是普遍的,像他一样从始至终保持赤子之心的凤毛麟角,他就是一个。
黄毛身上寄予了对小人物最诚挚的期待,而勇哥则是理想妥协后的产物——
人可以自私,但要保持起码的良知;
人可以追求金钱,但至少在得到金钱后可以有所回馈
这是现实中可以成之为好人的人,也是最贴近人性的有血有肉的关于“药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