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太阳没精打采的,雨水围绕在盆地边际的群山流淌,整个川西坝子却被晒得露白。
据说昨夜下雨了,有好几十毫升呢,今晨我睁开眼睛,窗外还有零星的雨滴和地面微微的湿润。早起匆匆的买菜人、上学人、上班人、还有去公园运动健身爱好者,大都没有打伞,只有一位骑自行车的小伙子用卫衣的帽子把头半蒙,算是给这个雨夜一点尊重。
出于久旱盼甘霖的心理活动,我手拿一把雨伞,慢条斯理地出门上班了。过马路的时候,几个小水塘倒影一片天光,让我相信昨夜的雨是真的来过。雨来了,城市花榭里的树们花们草们都饱餐一顿,天旱靠人工浇灌,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太难了,这来自天空的琼浆才是原滋味。田地里的庄稼更是欢欣鼓舞,像大姑娘倚窗盼情郎一样,来了就是刚刚好。 夜雨解开夏季的死扣,苍生万物苏醒开来,进入沉甸甸的节奏。
人在旅途,湿漉漉的不止夏日的额头,还有窗外光阴的故事。今年以来,生活处处乌云摧城十面埋伏,家人、同事、亲戚、朋友都烟火弥漫。一句无心的玩笑,一个模糊的手势,一个细微的动作,你就得罪了全世界。或许是大疫之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敏感,稍有不慎,就会背道而驰。母亲明显苍老了,耳背得厉害,想和她聊几句天总是什么都听不到,你略微大声一点她又认为你在怼人,额头一沉,眼泪就要挤出来。嘴边总是絮叨着她的老家,她的新房,她的菜地和小花园。
行走在日渐老去的路上,望着对面的母亲,心中涌出无尽悲凉。女儿佳雨今年大学毕业,为她安排好的工作不去做,选择了自主创业。离家几个月难得飘出一丝音讯,忽然感觉这20多年的辛苦,瞬间变成了乌有。生活中一些知交的好友,都在慢慢彼此疏离,岁月的减法来得太快,知天命的伤感弥漫了每一缕炊烟。
再过两年,将会迎来一次选择,可以申请提前退休了。说实话,多少年来一直期盼盼这一天,终于一天一天要熬拢了,内心却有些纠结了。以前想得很好,提前离岗游山玩水做生意,博览群书写文章,现在看来都不是很现实。感觉精力和能力都在走下坡路,多年有节奏的生活一旦被打破,也许会无所适从,什么都做不了。另一方面,这几年国家对公职人员也很优待,离岗意味着收入大幅度减少,这是不能不算的账。哎,说起就是一团混沌浆糊,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假如生活的烦恼都是死扣,那么文字就是解扣的钥匙。这么多年来,文字已经成了一种信仰,有事莫事跟文字聊聊天,总能让心事舒缓开来。文字在纸上流淌出来是一种幸福,被朋友分享传阅也是一种幸福,若凡被报刊杂志发表出来,那更是一种被肯定的喜悦。上一次与文学分开了20多年,重新捡拾的文字不再松手,坚持写下去,总有闪光的脚印在尘世留下来。
一场夜雨,点燃夏季忧郁的日子,我很愚钝,唯用一些零零碎碎的句子把心镶补起来。之后,山河无恙,阳光灿烂,直面惊风细雨的前程,用我的固执塑我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