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监狱里诞生,那天,天空飘落血红的雪,是因为我背负着家族的血海深仇。
我是来自地狱的雪,来到人世只为一个目标:复仇。我不知道我的真正生父是谁,但我知道我的母亲、父亲、哥哥都被人渣所杀,我要用手中刀刺穿仇人的身躯,用血涤荡人间污垢,用复仇之火烧尽这片藏污纳垢的土地。
《修罗雪姬》是上世纪70年代经典的日本动作电影,改编自七十年代日本风靡一时的同名漫画。本片是《杀死比尔》的创意来源,主题曲和不少桥段都被后者借用,被称为“日版的杀死比尔”。
故事背景发生在明治六年(1873年),因政府想走强军之路,发布了《征兵令》,要求所有年满十七周岁的男人都要登记入伍分配给军队或加入预备役,接受军事训练,到20岁时候正式加入军队,服役长达二十多年。这种强制做法,激起士族的不满,一般民众也表示反对,于是引起大规模的反征兵暴动,也称之为血税暴动。
这期间,官僚、军阀、恶霸横行各地,社会处于失控疯狂的状态,到处都是烧杀抢夺,公众已经陷入混乱无序。女主角雪的“父亲”是一个乡村教师,带着母亲、哥哥去任职的路上,被三男一女的“四人帮”盯上,故意煽动村民说他们是新政府的人(因为征兵法,都仇视新政府的人),“父亲”和哥哥当场被残忍杀害,母亲被恶人蹂躏三天三夜后,最后被其中一恶人强占为妻,她忍辱负重强颜欢笑,终于寻机杀掉这个仇人,从而身陷囹圄。
母亲一心复仇,于是在监狱里不断和各种男人发生关系,终于诞下一女,临终前托付给同情她遭遇的狱友,让其出狱后抚养成人并让其拜师习武,长大后为家人复仇。就这样, 经过20年的魔鬼式训练,江湖上多了一位身穿洁白和服,手拿油纸伞,美丽冷酷的女子。她脸上没有表情,没有笑容,眼内满是恨意,纸伞内藏有武士刀,所到之处会卷起腥风血雨。
本片是典型的日式暴力美学,各种杀阵,女主角武艺高强,刀法快恨准,不需要高深的台词,只需要一击即中,手起刀落,招招致命,血流飞溅;不需要怜悯和同情,只需要快意恩仇。影片里随处可见喷射的“血”,红色和白色的雪、和服搭配一起产生强烈的感官刺激,这种夸张的效果与影片讲究的拍摄和色彩配合起来,居然产生了极其迷人的日式古典美。
由上世纪70年代起日本国宝级女星梶芽衣子饰演的修罗雪姬,高贵冷艳,身穿和服杀人的形象令人有难以磨灭的印象,每招每式都充满古典美感,让我感叹杀人都可以如此优雅。梶芽衣子的气质和形象很好地诠释了这位出生起就身负重压,命途坎坷,独自面对孤寂又残酷命运的女子。而电影的音乐也恰到好处地烘托了气氛,尤其是主题曲《修罗花》哀怨缠绵又婉转动人,低声吟唱着女主的命运,与故事情节完美契合,无法不让人动容。
影片以章回题的形式来叙事,分四章来描述故事发展,从仇恨的来历,一直到最后杀死最后一位仇家,大仇得报,中间还穿插了一段与仇人儿子的若有若无的情愫,使角色显得更丰满。影片另外一个特色就是漫画场景穿插在其中,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即使今天的眼光来看依然不过时。难怪乎,30年后,鬼才导演昆汀对该电影如此爱不释手,以至于要模仿它拍一部《杀死比尔》来致敬偶像。
影片最爱就是结尾处,雪报仇后,满身是血,独自缓慢行走在雪地上,血红雪白,主题曲响起,最后倒在雪地里,抓起一把雪,用尽力气发出一声喊叫,彷如向不公的命运发出抗争的呐喊,又好像是积累在内心深处20年的仇恨、艰辛、血泪瞬间释放,和开始雪诞生时候下雪天首尾呼应,从雪中来,回到雪中去,为整个复仇旅途画上华丽又忧伤的句号。
她如雪一样洁白美丽,只是从来没有笑容,无人知晓她从哪里而来。她背负着命运的压力,独自前行,只留下孤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