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格
彼岸花
在轮回里摇曳
摇落满世蛮荒繁华
山苍茫 云海沉 世无常
切莫弹琴 且听风吟
流水枝头花落尽
水中月映梦中人
楔子
自天地万物诞生以来,各类生灵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逐渐修炼成了精灵(植物)、人族、妖魔(动物)三界。三界皆在仙界的统治之下,虽各据一方但互通往来,成就了很多金兰之交、天地姻缘。天地一片祥和,生灵安居乐业。就这样祥和地过了三万年,直到妖魔界继任新王名叫宙戈的诞生。
宙戈野心勃勃,不甘割据一方,妄图统一万物、称霸三界。从此,硝烟四起,生灵涂炭,仇怨遍布。精灵、人族在仙界帮助下联手,与妖魔作战五百年,才将宙戈反族一网打尽,却也伤及妖魔界众多无辜。天地表面恢复了安稳祥和。曾作乱的妖魔界,也自此在天地间低人一等,遭他界歧视。
为防止天地间战乱再现,仙界制定了严苛的《天地大律》约束众生。《天地大律》规定三界凡作乱者将严惩不贷,其灵魂会被永久封印,并深埋于一万三千米的幻海海底,从此不能参与生命轮回,更不能修炼成仙,一如宙王。
妖魔界被三界联手打压时,众多无辜妖魔被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他们积怨已深,复仇不断,安宁不再。于是,仙界颁布《新天地大律》,新法规定除仙界以外,精灵、人族也增加了惩治作乱妖魔的特权,且捕妖斩魔数量多者,更易修仙成功,轮回托生时也高人一等。
一时间,职业捕妖师应运而生,并成为天地间最为热门的职业。也自此,妖魔一族几乎遭到灭顶之灾——许多歪门邪道的捕妖师为求得功名、修炼成仙,对妖魔往往不分正邪,一律捕杀。我们的故事,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第一章 失忆谜团
精灵族女王曲凌霄一袭红衣站在云水崖上,衣袂飘飘,不惹凡尘。月色下的她面色清冽,冰肌玉骨。她轻捻一支彼岸花,那花红得热烈,像一团火在她手里妖娆舞动。她望着彼岸花似出神微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躲在不远处的一白衣男子看的呆住了,他只觉顿时星月暗淡,万物寂然。
突然,曲凌霄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微笑,伸手去摘悬崖边的一只刺玫,竟一个趔趄朝崖下摔去!
一个白影“嗖”的飞过来接她,却被她一个轻盈转身将其推开。曲凌霄轻轻一跃,飞上崖来,此时手上已多了那支鲜艳的刺玫。那白影倒是差点被她推下崖去,幸亏抓住了崖边树枝,然后飞身上来,尚惊魂未定,半身匍匐在地上。
白衣男子,相貌俊美,身型高瘦,配带一把宝剑。那宝剑锐气十足,剑柄处刻着人族的龙图腾。精灵族法力最高的曲凌霄刚才那掌,换作别人早就石沉深渊了,他竟能飞离险境。看来这人是人族里的佼佼者。
曲凌霄在一块大石上落座,身子前倾,右手支膝,七分好奇三分挑衅地笑问:“你干嘛一路跟着我,敌人?”
对方没有答她,表情复杂地望着她。
曲凌霄又笑:“朋友?”
对方仍是沉默,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哑巴?”
对方还是不语。
“谢谢。”曲凌霄站起身,准备离去。男子刚要起身,曲凌霄回头指着他道:“不许再跟着我!”
“淩儿,先别走!”男子开口道。
曲凌霄奇怪地看着他,“你……是?”
男子缓缓开口:“我还以为曾恩爱的两个人“相见两不识”是世间最痛苦之事。现在才体会到,一方忘不了,一方不记得,才最痛苦。轮回之际,我拿来世一半的寿命换得保留前世记忆,只想记得你。现在,你却一点不记得我!凌儿,你不是没有经历轮回吗,为何失了记忆?”
曲凌霄说:“你这个人,不说话则以,一开口就絮絮叨叨一大段,我也听不懂。你直接告诉我你是谁,或许我能想起你。我曲凌霄虽然是活了一万两百了,但在精灵族的寿命里,还是青春少女期,还没老到健忘呢!”
“我是顾沧海,前世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有婚约,哦,应该是我的前世和你的今生……”
“顾沧海?没听过。你说你已轮回一世?保存了前世记忆?我为什么相信你?我就没听说谁轮回后还保存前世记忆的。”
顾沧海说:“我也是轮回时才知道孟婆汤是可以不必饮的,只因大多数人的一生波折痛苦,所以几乎人人选择忘记记忆。且要保留记忆,是要拿来世一半的寿命换取的。我今生为人,就是为了找到你,再跟你在一起……”
“可我并不记得你,也不想跟你在一起。”曲凌霄听他说的肉麻,打断他。
“现在我在蓬莱做一方守护,也是捕妖人。我修行了200年,才跟师父求了这次机会得以下山找你。你不要修炼什么灵妖通幻术了,你成妖之日,以我如今的身份,便不得不捕杀你,我不想那样。”
曲凌霄说:“哦,明白了,这才转到正题,听你罗嗦了大半天前世今生的屁话,不就是为了杀我而来嘛。”
顾沧海着急道:“我怎么可能杀你?只是灵妖通幻术你已经练到第九层,再有一层便会幻化成妖,一般练此法术成妖者,往往走火入魔,为非作歹。好好的当你的精灵女王,何非要堕落修炼成妖呢?”
曲凌霄傲然一笑,讥讽道:“你真是迂腐透顶!天地万物,众生平等,哪分三六九等?精灵中有作恶者,妖魔界也有善类,我为精灵百年已然厌倦,跨个界也要你管?你杀我也要遵循《天地大律》,我可有违背哪一条?”
《天地大律》里有一条是这样的:人族、精灵族可捕杀作恶多端的妖魔,本族(妖魔界除外)作恶者只能由本族惩治。三界最初平等,既能互相轮回,又能修炼转界,但自宙戈妖魔叛乱引发的《新天地大律》颁布之后,已经鲜少有人修炼成妖魔了。同时,大多妖魔则祈祷轮回时成为他界生灵。曲凌霄此举,实在不为世人理解。
顾苍海说:“凌儿,你练的灵妖通幻术,需要夺人族魂魄。人若没有魂魄,无异于行尸走肉。”
“我可不曾夺人魂魄,都是我拿奇珍异宝或实现对方愿望交换的,他们都是自愿的。再说,人有三魂七魄呢,我每人只取其灵魂、觉魂、生魂这三魂中的灵魂,人没了灵魂并无大碍啊。有的人一生灵魂都是无用的,不如借我呢。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曾触犯任何一条天律,不然我早被处置,还等你来捕杀?你们人族那么多真正作恶者你不管,管我干嘛!”
顾苍海被呛得脸红,辩道:“如今世道,都是妖魔、人族、精灵三界刻苦修炼成仙,就你逆势而为。”
曲凌霄笑道:“世道?世道都是追风,大多人做的就是对的吗?”说完,她飞身离开了,只留下欲言又止的顾沧海。
顾苍海叹息一声,没有追过去,立在那里暗自想心事。几年前,天一道长来蓬莱拜访师父。天一道长擅观天象,占星卜。
那天,天一道长与师父庭院下棋。顾沧海前来倒茶,被道长端详半天。正在沧海疑惑之际,道长叹息道:“凌霄一曲轮回尽,尘缘未了云海深。这一局,可要惊心动魄、世道变幻了。”
顾苍海赶紧行礼:“还请道长指点一二。”
“天机不可泄露。”
师父缕了一下白胡须,轻敲一枚棋子落盘,悠悠说道:“尽人为,顺天意,你下去吧。”
“是,师父。”沧海深鞠一躬,转身退出庭院。
“凌霄一曲轮回尽,尘缘未了云海深”,这两句隐含了曲凌霄和他的名字,却是藏在那么悲怆的句子里。深秋,满院子的落花黄叶,像是秋风写下的满地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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