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的声音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渐渐在地上汇成一道小河往东边流去。是谁说下雨天会想起幸福的事呢,也可能是我没有吃某个牌子的巧克力的缘故,只觉得莫名的忧愁。     

《夜雨寄北》

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中学课堂上讲过这首诗,当时就记住了是一首苍凉悲戚的诗歌。

想想深夜的山林中,作者独坐在屋子里看这外面的绵绵细雨,想念远方的亲人,那种此时天地茫茫之中唯有他一人的孤独感该有那么真切。大概是在想念他的妻子吧。对诗人来说她俨然是这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这空荡荡的小屋。

幻想中她提着灯笼的身影袅袅而至,向他述说这一路上的见闻,他也尽情在烛光下和对方细细倾诉这场伴着雨声的无尽的思念。而实际上是他发愁着不知道如何与妻子解释自己暂时还回不去的原因。一路上的羁绊太多了,风风雨雨都是阻碍。王勃也说过“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我们怕的从来不是前方的道路有多遥远,而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达目标的地方。李义山的这个黑夜似乎是没有尽头的。只有雨声声声入耳,一滴,两滴,仿佛滴到了时间的尽头。

温暖的陪伴都是虚的,只有冰冷的孤独感是真实的。这样一想,便觉得彻骨的寒意袭来。所以我反而喜欢杜甫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有种淡淡的欣喜,细品有春意盎然的感觉。想象久旱的土地上来了这么一场雨,那可真是难得的喜事。滋润了时间万物的雨啊,就这么流淌在田间地头,流淌在人们喜悦的心头。

  《红楼梦》里也有很多关于雨的描写。林妹妹说她喜欢李商隐的“留得残荷听雨声”,于是一行人在大观园的湖上泛舟,有说有笑的,唯有她望着湖面上破败的荷叶出神,宝玉本来想命令下人拔掉这些残荷,见林妹妹喜欢便改了主意。可见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对方所想。至于在潇湘馆写的秋窗风雨词,则有点过于伤感了。林妹妹泪珠儿似的一个女孩,自然是跟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时的雨是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符号。

  听雨的时间不同,心情便也大相径庭。遥想读书的时候,无忧无虑,下雨时也不过是担心体育课会取消,仍旧嘻嘻哈哈的。如今成为一名“社畜”,一听到滴答的雨声,竟也感时伤世起来,一时满脸愁容。不过雨大概也不眷顾我们平凡的打工人,公司前面的水泥地全被打湿了,混合着凌乱的落叶,情景有点狼狈,很难说有什么美感。只不过是给下班的我们增加一点麻烦罢了。

    雨依旧没心没肺地下着,或者都是人类赋予它许多的意义吧。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寄托了我们的一份感情,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和文化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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