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初中时,我就注意到她了。她一齐短发,笑起来大眼睛快眯成一条线了,而且笑声说话声好似总是那个乐呵呵的语调,我远远地就能辨认出来。但最重要的是面熟,但一下子就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于是过了若干周,一天放学教室里只剩下了她、我和另一个同学三人了。我决定若有机会问问她,看她能不能想起来。她在班上是有几个好朋友,而经过这些周的相处,我很想在她的好朋友“列表”里也加上我的名字,但又不能直接冲上去说我们俩做好伙伴吧,那样太突兀、太奇怪了;还因为早在问之前,我就感觉到了她并不是对我特别友好,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但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她。她似笑非笑地答:你不就是那个小学时和我一起在少科站读奥数的同学吗?你喜欢坐在靠门第一排;每次做题,什么鸡兔同笼,都喜欢用没教过的方程组答。我一时愕然,因为她说的是对的;我奋力在短时间里找出那时她在班上的位置。若干秒后,我一拍脑袋,说:对,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坐在中间两排靠窗一列第二、三行吧。她笑笑,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第一次正式交锋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她的口中得知,她不想和我做朋友,因为她觉得我是“开后门”进这个学校这个班的。我顿时百口莫辩,而直接走上前去澄清事实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于是我就放下不想她能否成为好朋友这件事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所谓明者自明就是这样吧。当时有些人认为我是“开后门”才能进来的,而我用次次年级第一的成绩告诉他们,我不用靠关系,我有实力。初二那年圣诞,我和其他同学一样收到很多贺卡。出乎我的意料,有她的一张。我有点激动,倒不是别的,至少她现在对我友好多了,或许她也心里明白了我的实力。我不再有什么遐想,她消除了对我的偏见对于我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教育我应该如何在家庭外的校园里消除误解。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拆开一读,愣住了。她说了我许多优点,还说以前不了解我,现在很想和我成为好朋友,问我答不答应。我捧着信,不由地就向她的方向望去,她正回头朝我甜甜地笑呢。我眨了两下眼睛,不相信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有一股友谊的暖流仿若在我心中涌动;于是我也朝她笑了。
回家之后,我认真写了回信,第二天交给了她。还记得那日天气很冷但阳光很好。我在她面前放好装着我回答的信封,走出教室去参加早操。她大概急不可待地拆开读了。早操结束后,我们班回教学楼的路上,我看见她跑上来,一脸笑意地双手抓住我的右胳膊,或者说是抱住,边往教室走,边笑,就是不说话。或许那个时候语言是多余的吧。两个会心的笑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每每现在回想,或与她谈起,她又笑了。确实不用多说什么,两颗懂得宽容与理解的心能彼此相照在岁月的明镜里,看得那么清楚,那么明澈,还有什么更平凡而不普通的奇遇吗?
2017年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