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总有一些痛,是用来丈量情感的深度,
譬如丧亲之痛。
这种痛,不是眼看着肉体剧烈挣扎时的揪心,也不是面对死亡时的恐惧,更不是葬礼上的哀鸣,而是这一切喧哗过去之后,弥散在周围空间中的那种寂静——时间停滞的寂静,空气潮湿的寂静,死亡的寂静,永别后的寂静。
在这种寂静的笼罩之下,过往生活的细节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窜出来,在那一瞬间将人击倒: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欲哭无泪、无法挽回。
亲情就是这样,在平淡无奇的庸常中处处埋藏伏笔,这些伏笔从不打扰你的任性妄为,它只跟结尾遥相呼应。只有到了结尾,它才突然窜出来,让你体会骨肉分离的剧痛,任由你用这种剧痛来丈量致爱亲情的深度: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跟你一样好。
生命中,总有一些痛,是用来丈量情感的深度,
譬如失恋之痛。
这种痛,不是背叛,不是打闹,不是利弊得失的纠结;它与那人无关,也与你无关,它与青春相伴。它是深抓在青春岁月中的一爪锚,死死地拽着你的青春不放,让你永久性地失去青春。
这种痛,是失去青春的痛,与年龄无关。
爱情就是这样,它只在青春怒放的季节昙花一现,美丽而短暂,
然后……然后……
然后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之后的某个寂寥之夜,忽然让你美得心痛,美得心疼,美得扼腕叹息,任由你用这种美丽的痛苦来丈量爱情的深度:夹杂在性和婚姻的可重复性之间,是爱情的不可再生性。
生命中,总有一些痛,是用来丈量情感的深度,譬如离别之痛、相思之痛,譬如失之交臂的恩遇、无法挽回的误伤……
生命中,总有一些痛是无法抹平的,总有一些爱是不能重复的,总有一些情感沉淀在心灵的深处,任由你在风烛残年去咀嚼、去消费。
生命中,总有一些痛,让你无法安度晚年,任由你丈量生命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