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蟒蛇转世再相传 罹患顽疾伴终生
书接上篇,曾竞希高兴的双手一拍,说道:"好,就叫小宽一"。自此,曾家的这个叫宽一的孩子就是蟒蛇投胎的故事悄然在周边传开了……
蟒蛇转世投胎之说又相传
如果仅这一个说法似乎太偶然,还有另一个说法又一次强化了小宽一就是来自于蟒蛇的投胎转世。
一年夏天,也就是在小宽一差不多刚刚会走路的样子,如果一起走路还要让娘抱的年龄。他母亲江氏带他与姐姐一起去到外婆家,返回时经过一条小河。当时江氏正抱着小宽一慢慢行走。
江氏本是小脚女人,自然行走不太方便,更是赶不上在前面奔跑的小女孩,怕小女孩离河边太近不小心滑落到河里。也是奇了怪了,越是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正想提醒女儿小心点儿,结果自己没看清路面,突然被地上的凸起的小石头绊了一下,脚未站稳,一下子半跪到地上,手上的孩子也被摔出老远,一下子滚入了小河里。
这下,可把江氏吓得是魂飞魄散,这怎么了得?!江氏象疯了一样的往前爬去,手也向前伸出老远,好象只要自己伸出手就可以抓到孩子一样的……
就这样,边爬边声嘶力竭的大声喊叫:“宽一宽一啊,快点往回游,快点往回游!”
一边惊恐万状,一边又想呼唤别人帮忙救孩子,一边又担心女儿国兰见弟弟掉进水里惊慌再出意外,简直是心都快跳出来了!
又慌忙安抚国兰:"国兰国兰,好女儿不害怕,有娘在呢。你先别动,先坐在地上哪儿也不要去。弟弟有娘去救他出来。"
国兰也才比弟弟大三岁,也就是个四岁多一点的女孩子,说懂事吧也懂事听话,如果说已是十分懂事了也不见得。但,那天好象又特别的懂事,回娘道:"娘,我知道了。我不怕。你也不要怕,弟弟会没事儿的。"
"啍!弟弟会没事儿的"!江氏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国兰的话。心想:"小孩子家的懂什么?都这么危险了,还说没事儿,说话这么轻巧,还不知道娘快担心死、快急死了!"但,又不能责怪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呀!
此时,焦急万分的江氏真希望有人搭手相救,可是,这河周边哪里有什么人呐?只有她们母子三人“孤零零"地在一起,全指望当娘的一个人!不但如此,还担心顾了这个而顾不了那个呢!
说话间,正准备自己下到水里去捞小宽一。结果一扭头,看见小宽一正在不远处的河水里,一点儿也不慌张,正用一支胳膊抱着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又长又粗的木头,一边还轻松的笑着叫姐姐国兰呢……
"姐姐,好好玩哩,好好玩哩……你要不要下来一起呀,好凉爽好舒服哩……"一副完全是"白天不知夜的黑"的模样!娘都被吓成那个样子了,还一点知觉也没有,也不管大人们是怎样担心的,还轻巧的开玩笑呢,真让人哭笑不得!这不,姐弟俩完全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的轻轻松松对话呢。
江氏不知是慌张、还是惊恐,或是担心,又或是气愤,感觉到眼睛都充斥着泪水,弄得眼睛花花的,完全不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了,变得更加焦燥。正六神无主间,再抬头看小宽一时,却看到宽一哪里是抱的木头?!分明是一条大人胳膊粗的深暗青花色的蟒蛇啊,正托着宽一游向河岸边,小宽一也笑咪咪的完全象是很享受的样子,看着岸上的娘和姐姐正开心的笑呢。江氏再回头看国兰时,见他们姐弟两个人正在轻松的说话呢,也难怪国兰说不怕,原来他们真的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在惊恐愤怒交加的江氏也被这一幕弄糊涂了,也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就赶紧揉揉眼睛,用衣角把眼泪擦试干净,再睁眼相看时,小宽一已经在河岸上了,而且衣服也没有湿的痕迹,正与姐姐拉手转圈跳着玩呢。河里也不见有蟒蛇,更不见什么粗木头存在,河水也象往常一样的平静……
江氏看到这一幕,完全是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这还没缓过神来,就看到曾麟书正前来迎接他们母子回家呢。
于是夫妻二人,一人抱一个孩子往回走。江氏边走,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丈夫听,曾麟书也深信不疑的说:"竞希公不是早就说了宽一是蟒蛇投胎?他当然是不怕水了,哪个蟒蛇不喜欢水呢?咱们家的小宽一铁定就是蟒蛇转世,今后必定成就大事的"。
听丈夫这么一说,江氏就更加笃信了这一说法。他们回到家里,又把发生的事向家人说了一遍,立在旁边的国兰也连连点头。全家上下听的先是个个惊恐万状、接看揪心,而后又欣喜若狂似的高兴,纷纷点头称是,并禁不住的说,看来曾家从此以后,肯定是要行大运、出大人物,兴旺发达了……
这故事又经大家绘声绘色口口相传,宽一就是蟒蛇转世也为人所深信不疑。传播开来后,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实一样的了……
说实话,这个故事只有曾母江氏一个成年人目睹了,虽说也有国兰在,可她毕竟是个似懂非懂的孩子,向她求证时也点头称是,就更加增强了故事的可信度。
虽然这神话故事听起来,都似有杜撰的成分,但这一经传播,一传十、十传百,传播广度和可信度也就越来越高。不仅如此,就连曾氏自己也开始“配合”起来,大概这与其从小耳濡目染,深受感触也有莫大的关系。
罹患顽疾奇痒难忍伴终生
这宽一呀,可能真的就是蟒蛇转世投胎所生,所以他身上的皮肤长满了类似鳞片状的东西。凡是阴天下雨、高温湿热、天气变化异常,或遭遇大事、心情烦躁,又或情绪波动、喜乐不均时都会导致皮肤骚痒,一旦发作起来总是奇痒难忍。
不太严重时,也要抚挠搔痒半个时辰;稍微厉害点时,差不多每次都抓出血痕,掉落一层皮屑还难以止痒;特别严重时,往往是需要有人不停的帮其抓挠,方可入睡,否则连续几日都没个安稳的觉睡,导致整个人常常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根本无法安心做事,也严重影响了宽一的身心健康。
这些优美的故事,漂亮的说辞完全是为尊者讳。实事求是的说,或者是相对科学的解释应该是得了顽疾"牛皮癣"!别说那时的医疗水平如何、卫生环境怎样,即便是现在,拿这牛皮癣之顽疾都不敢说有什么高效妙术。因此患者倍受折磨,有时甚至生不如死!
各位看官知悉,大范围来讲:湖南本来就是地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之境,南北气流交汇后则盘旋集聚难以散去,必是湿冷湿热为常态。
再看中等环境下:湘乡县荷叶塘(现在的湖南省娄底市双峰县荷叶镇)地处湖南的正中部,稍北一点接涟水,近北有鸡笼山、黄牛峰,东部有立龙山、落子山,南有车前山、再南有蒸水,西有猴子山、羊角山、戴顶山,村子简直就是处于锅底或盆地(底)之中。湖南本身就是三湘四水之地,自然是水网密布,特别是一到夏天就雨水连连,闷热潮湿,且处在高山环绕的低洼环境里,气流聚集交汇,更加剧了温热气流的氤氲,人是十分容易患上各种皮肤病的。
再看小环境下:白杨坪四周均为山丘环绕、身处锅底,水分蒸腾后如没有较大的气流的冲击,必然翻不过周边的山丘,就又如蒸笼般罩在半空中,这样的环境下人岂不是处于锅炉之中一般?显然是极不舒适的;诸如此类层层叠叠,更是加重了环境对人的影响。这是客观的环境因素,是其一。
其二,曾家自曾祖父开始差不多已是三代单传了,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时代,特别是对于已解决了温饱问题,刚刚处于上升期的曾氏这一支来讲,本身寻找地仙、置地搬迁,就是为了解决人丁不兴旺的问题的。再加上宽一并不是头生,在其之前已有姐姐国兰(1808年)正于全家从棠兴村迁入白杨坪那年出生,而且又是女孩子,曾家上下必然是更加渴望男丁男孙。宽一生后再有故事挟持,又有老太爷的百般叮嘱,本身江氏又倍加呵护,定是在使用襁褓时包了一层又一层,小孩子屎尿浸泡,皮肤极其稚嫩,岂有不坏之理?!
其三,宽一生长至独立行走,身体皮肤本不光滑如凝脂,又有蚊叮虫咬皮肤骚痒,时常抓挠不分轻重甚至致破,当时的医疗实在是不敢恭维,至皮肤感染时又处阴湿环境下,本没好结痂又被抓破,反反复复成为痼疾!又可能小时的宽一家人溺爱,地上玩耍也任由其行,也不太讲究卫生,这种易得难治的病症就找上了他。尤其是一到天气炎热或者潮湿的时候,更加难受不已。一旦发作,浑身上下、奇痒难受。这种皮肤病,民间称为牛皮癣。
或有看官说,大家都没有此疾,偏偏这宽一得病?是为何故?本书不是医学专著不深入探讨这一专业学术问题,也不愿为此陷入口舌之争,请予理解。
综上分析,窃以为,这样的疾病缘由分析,应该不算是无端的臆测。但,确定的是,这一顽疾却给曾氏造成了一生的极度烦恼与无尽的折磨!
家书屡提顽疾惨状痒莫名
关于廯病的惨痛记忆,在他35岁(道光25年,即:1845年)那一年里,可谓官运亨通,但癣病对其折磨却也是更加的变本加厉!致使其不堪其扰,仅在一年的时间的家书中,就有六次提到癣疾发作,令人可怕的是一月中就有三次提及其之苦状、惨状!
7月初1给父母家书:所言头上生廯,身上生热毒云云,近日请医细看,头上亦非廯也,皆热毒耳,用生地烹水长洗,或熬浓汁厚涂患处即愈。
7月16日给父母家书:男在京平顺,惟身上热毒至今未好。其色白,约有大指头大一颗,通身约有七八十颗,鼻子两旁有而不成堆,余皆成堆。脱皮皮疥,发里及颈上约二十余颗,两胁及胸腹约五十余颗,现以治廯之法治之。
7月30日给四位弟弟家书:前日之病,近来请一生姜姓名士冠细看,云是肺胃两家之热发于皮毛,现在自头上颈上以至腹下,无处无之,其大者如钱,小者如豆。
8月21日给叔父家书:侄今年自五月满身热毒,烦躁之至,加以应酬最繁,而每次家信必详细言之。现身上热毒,已服药四十八帖尚未得好。举医者云虽无大害,然必至十一月乃能去尽。
9月17日给叔父家书:侄身上热毒,近日头面大减。请一陈姓医生,每早吃丸药一钱,而小有法术,已请来三次。自今年四月得此病,请医甚多,服药五十余剂。
11月20日给父母家书:近日每天洗两次,夜洗药水,早洗开水。本无大毒,或可图勤洗而好。闻四弟言家中连省热毒者八人,并男共九人,恐祖坟有不洁净处,望时时打扫,但不可妄为动土,致惊幽灵。
这里辑录的仅仅是家书《持家之道》中的6封信,曾氏关于廯病的通信在其他篇章中也有记录,这6封信中既写廯疥之大(大者如钱,小者如豆),亦写廯疥之多(通身约有七八十颗),更写无奈、求医问药,甚至连平时都不怎么相信风水之说的他都开始怀疑自家祖坟上的风水了。
耳闻目睹鸡毛敏感胆颤心惊
此后,还有好多专门的段子来形容其难受之状,以及时其心理的影响之深!
由于宽一患有这种皮肤病,经常整夜的挠痒,所以经常在他的床铺、坐过的座位上留下皮屑,也让他很是郁闷自卑,不仅常常为人作弄耻笑,连心理上都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据他身边人讲,平时只要他看到带毛的动物和动物皮毛都心有所戚,尤其是怕鸡,一看到鸡就发毛,有时甚至面色大变,显现出惊恐之状。
关于他怕鸡、怕鸡毛,甚至于怕鸡毛信都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的说辞,足以说明受害之深了……
也有传说,说他得上这种怪病,一发作皮肤就像蛇的鳞片一般形状怪异,瘙痒起来极其难受。实在不能忍受不了瘙痒,就开始抓挠,会扣下一层层的老皮、死皮、痂皮等,最后跌落堆积在地面上,就如同蛇脱皮一样。还有就是他最喜爱的吃的食物就是鸡肉,但是因为很怕鸡毛,甚至为此改了胃口。
说起曾氏害怕鸡毛颇有些趣闻,那时的书信,特别是在战事紧张时期,往往会有一些加急信件,上面粘有鸡毛方便分辨以示紧急,俗称鸡毛信(令)。他人收到这种信件之后,除了重视之外都表现的十分正常。可是曾氏却与众不同,他看到鸡毛信之后立马汗毛竖起、头冒虚汗、如坐针毡,尤如晕针人打针时一样紧张、甚至痉挛。他就必须命令其他人马上将信上的鸡毛去除掉,才敢阅读信件。
还有一次,事发曾氏前去上海阅兵之时,他的座位上不知为何放着一个鸡毛掸子,这下可把曾氏弄得十分尴尬,如果不是有知情人赶快将掸子及时拿开,不知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四处求医无果但获强暗示
宽一的这疾病一直折磨着宽一,估计其内敛的性格与这个病症也有关,导致相对自卑,所以一直以来,宽一都对此耿耿于怀,也为之遍访名医,就是想有个完整之身。
一天,一个叫薛执中的江湖术士来到荷叶塘的曾家,说是专门医治疑难杂症。当家人把宽一叫来,薛执中看了后也着实吃了不小的一惊,差点懵了,也没想到宽一是身上的牛皮癣烂到那种程度,让人看了简直恶心至吐。薛执中故作镇定、临危不惧,开始运用魔法,趁人不注意快速变出一张纸。只见纸上写着:癞非癞,蟒纹也。
什么意思?就是说,这哪是一般人看成的牛皮癣?发作时手抓起的雪片似的皮屑就是蟒蛇的鳞片,这皮肤岂不是浑然天成的蟒蛇皮肤的纹理吗?!薛执中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告诉曾家人:你们家这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呀!那可是蟒蛇转世之人呀,是要建立大功业的。
这江氏与薛氏前后两次说法,岂不是都与曾竞希的梦境暗合一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曾家人筑牢了宽一乃蟒蛇转世必成大事的执念。自此,他们全家形成一种默契,后面渐成家规:谁也不允许再让江湖术士进家门,大概就是为了保守这个只有他们自己家人才知道的秘密吧。一面是怕其他的江湖骗子识破骗局,一面怕是外人觉得他们迷信术士而坏了耕读之家的好名声。
自此,牛皮癣虽然给小宽一带来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在痛苦之余,谁又能想到:又给了他多少信心与希望?!而且,这种近乎仙人指路般的心理暗示,给了宽一太多的欣喜与自命不凡!此后,发愤读书、百折不挠,逐步锤炼成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强意志!
随着主人翁功成名就,后来的关于皂荚树和紫藤更神奇的故事流传的也更加规范合理:道光十八年,曾国藩中进士时,老树紫藤忽然枝繁叶茂,青翠欲滴;咸丰年间,曾国藩与太平军作战屡次失败,老树紫藤就几度落叶;当曾国藩的湘军攻破南京后、官至极品时,老树紫藤发新枝又放奇葩,迎风摇曳,洋洋得意,曾国藩死后,这老树紫藤也就枯萎而死。紫藤随曾国藩的兴衰而变化,亦因曾的去世而终。可见,成功的心理暗示术对人的成功具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此篇无悬念,只有沉重事。欲问后事若何,敬请关注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