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瞥情】
三天没再搭理他,一日三餐都放他一个人。他就拧巴着遵循自己“凡事从快从简”的原则,似乎过得“非常好”。后来听他说起,进出食堂都是匆匆而过不敢逗留,生怕瞥见我,就再也绷不住了。
我也过得“很是自如”。不想看见他任何的消息,干脆把群退了。朋友纷纷来问,我也装作“无大碍”的样子,心里却嘀咕着:臭小子再不找我就别再找我了!
他可能是被我咒得脊背发凉,加之有天晚上我在校园里跑迷了路,早晨踢正步还踢昏了过去。一摸口袋,我的优盘还在,里面全是我转专业准备的资料。不和好,我是宁可裸面也绝不会去找他的。他愁得头疼,有些忧心若是再晾着我,迟早要出事情。心里暗示着“我不过是怕她太蠢了闹事才去搭理的她”,而后终于戳了我的对话框:“还好么?”“不好!”我赌气。至少是回复他了,他长吁一口气,也顾不得跟我再较什么真,生怕再没下句。赶紧地,他就回:“我实在忍不了了,好想你。”
和好不过就差一个借口,寻着了,便快马加鞭要回来。
一个陈述句勾不起我回复的欲望,几分钟后对话框还是一片白。他深知我吃货的属性,就问道:“吃了么?”但我确实是好几天没吃进饭了。军训的高强度逼得我头昏眼花,加之还有工作和转专业面试的压力,我就像一个快从平衡木上跌下的木偶。没在逞强,我告诉他:“吃不下,我几天没吃进东西了。”他心疼得很,就赶忙问我:“在哪,我去找你。”还是有点赌气,我回:“已经出食堂了,在洗衣房对面,胃疼得走不动,朋友已经回去推车子了,不麻烦你了。”
你要是能不麻烦我就好了!他气得冒火,穿了鞋子就夺门而出。冲到洗衣房看我没精打采地坐着,贝雷帽歪歪扭扭扣在头上,一点也没有聊天时候的狠劲。眼泪把我本就脏兮兮的脸弄得更一团糟。我还没看见他,他就已经用力把我搂在了怀里。
朋友推着车过来了,看到这幕心领神会地笑笑,把车钥匙塞给他,便先走了。
我还是不和他说话,他拿我没办法,也不知说什么合适。只好就木木地抽出纸,打理我乱七八糟的面孔。 眼泪鼻涕都弄干净了,他戳我肉弹的脸,还是没反应。索性不管了,至少先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车后座。
我就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抱了起来,他动作轻快,我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可能就算来得及,也反抗不起来了吧。我就保持之前的样子,耷拉着小脑袋,时不时还晃动两下,甚是可爱。他本也就没什么怒气了,如今又看我甜甜地撒娇,想来保护欲和占有欲也就互相咬着,应声而起了。很快落下一个吻,他声音软软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于是我们去了个稍微僻静的地方,中午的太阳很大,路上几乎不见什么人。葱郁的树投下一个又一个圆乎乎的影,也慷慨地把我们罩着。我从后座跳下来,还没等我站稳,他就又把我控在了怀里。柔软的舌尖加些力道推进我的口腔,呛噎的感觉仿佛堵在喉眼的蜜枣。他的唇微微有些发烫,就如那晚牛奶的余温。偷瞄他眯起的细长睫毛,如扇子一样扑闪着,触感应该和绵绵的毛线球差不太多。
好似好久没隔这么近看他,不禁就发了呆。他见我有些发愣,不禁慌了,问我:“怎么了,不想吗?”他谨慎的样子,乖乖的,像一只猫。我憋不住笑了,蜻蜓点水掠过他的唇,有点窘迫:“饿了。”倒是换他尴尬了,使劲一跺脚:“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你啊你。”他被我逼得哭笑不得,也只能把我按在怀里蹂躏。
再次把我抱上后座,也没问我想吃什么,就径直向粥店骑去了。生病的时候,我总没有选择权,他嫌弃我胖的时候也是。
粥上的时候烫得很,他的眼镜蒙上了雾,却还是轻轻给我吹。吹得凉了些,试试不烫嘴,就给我喂。他果真对我生病滴水不入的坏脾性越发熟悉,也不再费劲问,就直接喂着吃。
他认真做事的模样总这么好看,此刻低头搅着粥的他就是。 透过满是雾气的眼镜,他的眼神早已模糊。但那小心翼翼又无比澄澈的爱,却从未如此清晰地透散出来。
或许眼睛从不是心灵的窗户,藏不住的细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