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转过头去才看见顾亭站在雨里,他撑着伞,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下雨的的天你不在家里,怎么又来到我府上?”苏离一面走一面问了一句。
“今天我可不是来闲逛的,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口语来送东西给你的。你也知道我这个妹妹啊!平日对我这个哥哥还差些,只是对你确是时时惦记着。”
“下雨的天,咱们别在这里站着了,去厅里聊聊吧?”苏离说完,就在前面带路。
花厅里
苏离看了看锦盒里的东西,又吩咐锦绣收入库房,这东西自己原本也是用不着的,都是皇嫂惦记着。
“真是高兴,没有想到皇嫂如今身怀六甲,要是有了嫡子,皇兄只怕要天下大赦了呢。”苏离吃了一口点心,笑着说了一句。
“我今日来倒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听说你在打听江映雪的消息。也许靠锦绣,只怕打听不出,我这里倒是知道一些,要不要告诉你?”
苏离有些好奇的看着顾亭,顾亭从来都不爱管这样的闲事,更何况不过是找个小丫头如何飞这样的心思。
“说起来也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原本是因缘巧合碰上的。前段时间,宫里要送进去一批新人,说是犯官之女,进宫伺候的。
这也是皇后娘娘开恩,这些人若是送到了别的地方,只怕受苦,所以选了一些资质很好的,送到宫里伺候。这里头就有定远侯之女,江映雪。”
苏离没有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更何况,自己原本也不过是想给江淮一个人情,只是如今…
但是事到临头,自己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顾亭看了看她,只是笑着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实在也不希望你过得不开心,既然江映雪对你如此重要,我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把她带出来也就是了。”
彼此认识多年,苏离竟不知道顾亭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笑着道:“这才是呢,你是娴姐姐的哥哥,必然也是我哥哥了。果然是子承哥哥疼我,若是别人,恐怕是不能的。”
看着苏离灿烂的笑脸,顾亭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次日下午,就送来原本要进宫选侍的宫女江映雪。
映雪如今只有八九岁,年纪尚小,如今又因为获罪的原因面黄肌瘦,穿了一件根本不合身的衣裳。
静静的站在这里,知道自己如今是犯官之女,因此也明白,在公主府什么事情都要谨慎妥帖。
“奴婢给公主请安。”映雪的声音稚嫩中透着几分可爱,软软糯糯的,一站在上首,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让他起来。
”如今府上的人手还是够的,只是看你可怜,所以才送了你进来,你要知道规矩?”映雪年纪小,更何况又是从小家中变故的,自然和江淮不同,只是静静道:“凭公主吩咐!”
苏里让她走近又塞给他一块桃花糕。却没有告诉她江淮的事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句,:“公主府的大丫头们都从锦字辈,小丫从燕字辈。可是看着你是候府之女,所以给你开恩,明日,你便叫锦月吧?”
映雪急忙谢恩,便跟着锦绣出去学了规矩。当然,除了江映雪意外,顾亭还送来了另外两个小丫头,锦绣做主改了紫燕和春燕。
入夜
苏离吃过晚饭,并在榻上看书,没想到锦绣说江淮求见。
对于江淮的到来并不意外,没有想到这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快就知道了?
江淮走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苏离一身桃粉色的衣裳穿在身上,静静地看着手上的诗集。
淡定的样子,让江淮有些气愤,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行了一礼方才道:“不知道,我江家与公主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为奴为仆也就罢了,又把我妹妹接来,究竟是什么居心?”
气愤中的江淮也顾不得规矩,更何况,看到妹妹小心翼翼地学着规矩,又被嬷嬷打,实在是心疼。
“江淮,你进本宫的卧房已经是法外开恩,你如今这般是来质问本宫吗?江淮,你最好记着,你已经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
至于你妹妹,她不过是犯官之女,如今我开了恩,没有让她在宫里受罪,你不谢我,反倒怪我?是什么道理?难道这也是世家公子该有地规矩礼数?”
苏离原本以为江淮若是见到自己的妹妹,必然是欢喜的,没有想到居然跑到自己的屋子里来兴师问罪。
“江淮,你别不识好歹,公主如今法外开恩赦了你妹妹锦月,你还这个样子,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你乱棍打死也不为过。如今这样,只怕是也害了你妹妹,还不快出去伺候着。”
看着锦瑟看着江淮的样子,又想着素日里他的好处自然说了些好话,急忙把他撵出去。
然而如今的淮只知道顾着自己的妹妹,哪里想到了锦瑟的良苦用心。只是继续道:“公主,我江家虽然落败,我们也不过是将死之人,可是如今我妹妹还是个孩子,你如此对她良心上,如何过得去?”
苏离原本还存着几分好心,如今看江淮这样一说,心中更加气愤,没想到自己好心当做驴肝肺。
当即下榻。走到江淮面前,江淮还没等怎样就重重的受了一耳光。
江淮毕竟是习武之人,又是男子,纵然是受了一耳光,也是岿然不动的。
”江淮,你记得自己的身份。这是公主府,本宫给你脸,竟然不兜着,还不滚出去。”
屋里的小丫头从来没有见过公主这般疾言厉色,急忙跪了下来,谁也不敢说什么。
江淮虽然暂时落魄,但是毕竟是世家公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便是在路巷,也没有被人当众打脸的习惯。
至今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虽然是犯官之后,可是也不是让人随意凌辱的。
“公主把我叫到府上,又帮我妹妹叫到这里,难道是认为我兄妹如今落魄任由公主欺凌不成。
江家一门获罪,江淮死不足惜,可是公主你如此这般折磨,岂不是想要江某的性命。江某认为虽然父亲获罪,可是在下从来没有得罪于你公主,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
锦瑟站在一边,默默地收拾着苏离刚才不小心打碎地茶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这江公子也实在太不识大体,不知好歹了。
“你出去吧!”苏离放缓了语气。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似乎刚才的疾言厉色从未发生过。
苏离面容沉静如水,一双清丽的眼眸,只是看了眼江淮就转过身去。
江淮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锦瑟连拉带拽的推了出去。
也许因为昨日的争吵,苏离这段日子以来也没有召见江淮,只是让他去别庄伺候,说是伺候,其实跟养着差不多。
公主府的别院在郊外,本就是个清新雅致的地方,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不过是去年苏离病者了才去那里养病了两个月。
“公主,锦月那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锦瑟有些紧张。如今江淮走了,也不知道公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你拿着我的手信寻国舅爷,让他去顾府寻一个好的先生来,明日里就让她跟着顾家的小姐们一起读书。”
锦瑟是知道公主心意的,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暗怪江淮实在不识好歹。
“公主那听竹公子那边究竟该怎么办呢?”锦瑟又想到了住在府上的听竹急忙问了一句。
苏离独自带好耳坠,笑着说了一句:“听竹就留在府上,我与她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你先退下吧,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用来这里了,午饭也不必传了。”苏离简单地吩咐了一句,便转身回到床上。
锦瑟叹了一口气,方才退出去。
顾府,书房
顾亭看了苏离的手信笑了笑,但是笑容却从未达到心底,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锦瑟。
“你家公主真是有心。”顾亭的话不阴不阳,倒是让锦瑟听不明白好歹了,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看着锦瑟紧张的模样,顾亭才舒缓了语气,笑着道:“没什么,不过就是安置一个小丫头罢了,我外祖在家中也没事,办个家学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大家而已。
说起来,顾亭的外祖父曾是两朝宰辅,又是内阁大学士,学识渊博,无人能及,在朝中德高望重。如今告老还乡,便布置了一个家塾,请的都是他原来的门生故吏,也不过是想让这些子孙们能够多读书而已。
锦瑟不明白顾亭如此的神色,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自己看来,顾亭无论什么事情都听着公主的,如今竟有些不自在了…
也是国舅爷嫌麻烦,毕竟江映雪无名无份,若是传到别人耳中,只怕不好。
“锦瑟,你让离儿放心吧,事情我会办妥的。另外,江映雪来此,我也会照应,不会说什么,对外我只说是我顾家的表亲。”
锦瑟听了笑逐颜开,急忙行礼道:“多谢国舅爷如此周全。奴婢这就告辞了。”说完才笑着退出书房,回公主府给苏离复命了。
看着锦瑟远去的背影,顾亭笑笑却什么也没有说,将手信放在桌子上,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