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洒满大海,波光粼粼的海水驮着几条大船缓缓驶进浒州海港。船上的人们一路来时兴奋的心情,忽然变成了忐忑不安。
因为他们看到岸上有许多官兵,刀出鞘,箭上弦,已经布了大大的一个口袋阵。船上的人只要离船上岸,就等于走进口袋阵里。因此没一个人敢下船,所有船上的人只有骚动不安。
这时有一个英俊青年跃到岸上,他长身玉立,蹙目凝目观察前面情势。看到一片枪林箭海,如临大敌一般严阵以待。他心中不明所以,只有开口向官军问个明白,于是扬声高叫:
“前面哪个官爷出面说个话来?为什么阻止崇铭岛难民上岸登陆?”
这时对面十数丈处,传来一人的厉声喝叫: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小民龚平。”
“龚平?你是什么身份?你们几艘船?船上有多少人?”
“小民就是一介草头百姓,哪里有什么身份?至于船上有多少人,这首批来的大概五六百吧。崇铭岛上还有许多人等侍官府救援呢?”
“哼哼,没有身份你出头露面?报上你的江湖名号?”对方色厉内荏。
“江湖名号?哦,小民薄号荡魔神侠。”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对方传一声厉叫“放箭”。霎时间,箭如群蝗向荡魔神侠飞来。
“咦!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成了杀无敕的罪大恶极?”荡魔神侠纳闷的同时,早已腾空而起,在空中叫道:
“官老爷,是不是有误会?”
然而,不但没有人答话,而且手持长枪的官兵还呼喊着冲上来,在他下面望空乱戳。这是非置其身死而不可的节奏。
当时的情势,荡魔神侠若是一般江湖高手,失空坠落一时,只怕必成一个百孔千洞的死人。然而现在的他是何等神勇?只见身在他空中,袍袖往下一甩,立生一阵狂风从而上扑向地面。狂劲扑地,把下面的官军催倒一片,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扔了长枪连滚带爬,呼号逃命。这样的一触即溃对敌形势千古未闻。
“放箭,给我放箭。”人群中响起一个气急败坏的叫声。
荡魔神侠人在空中,循着叫声看到一人。那人肥头大耳,却生一张额尖脸宽模样。看他穿着不同所有官兵,就到这个人身份贵重。
“擒贼先擒王。”神侠长笑一声,半空里施展驭空迈步神功,向那人飞去。临到近了,发一股真气又风卷落叶一般打倒一片。
那肥头大耳之人却不简单,狂劲来袭中不但不摇摆不倒,还瞧空发一把银亮暗器飞打荡魔神侠。
他这把暗器有名,叫做“猝命银针”,一把散出,有三十枚银针之多。枚枚淬有剧毒,一枚见血便可要人性命。要问此人是哪一个,金銮殿上曾响名,乃武科状元户德才是也。现为浒洲的州官。因这浒洲近海,海盗猖獗,所以朝廷特派武官镇守。
前天脕上,崇铭岛上的辖岛令长迟黑塔闯府禀报,说海盗洗劫了崇铭岛。海盗声势浩大,一举灭了守岛官兵之后,又趁胜侵犯大陆。扬言攻占浒洲府,为首盗匪名号呼作荡魔神侠。迟黑塔言毕,忽然咳血而亡。
户德才也是武林的内中行家,检查迟黑塔伤势,原是其全身筋脉被人内力摧涨,达一定时间就会寸崩身亡。能使如此毒招者,不是内功极深厚者,是做不到的。
户德才虽然身为武科状元,自忖功力绝对差使毒招人一截。他心有忌惮,所以重兵劲弩布阵浒洲海港。只要敌船靠岸登陆,先一阵箭雨招待。所以荡魔神侠一报出名号,户德才就号令出击,务求一招毙敌性命。
然而他人算不如天算,偷鸡不成蚀把米。沲的神机妙算在荡魔神侠面前,如石打尿泡飞星沫,连个响都听不到。不尽如此,荡魔神侠却还在千百军马群里一眼把他锁定,天马行空一般向他飞来。
户德才逃之不及,只好就地一滚,抢一支长枪在手,使一招怪蟒吐舌式戳向近身将至的荡魔神侠。神侠眼疾手快,一把擢住枪头,顺势下来,一脚踏住户德才。
神侠脚踏户德才,白衣飘飘,似玉树临风,潇洒飘逸好比天神临凡。惊得一众官兵瞪目裹足,无一人再敢上前。被脚踩住的户德才却苦不堪言,他感觉上面万钧加身,肥胖的身躯在被压扁碾薄。
“狗官,报上名来。饶你不死。”荡魔神侠向户德才喝道。
“户德才。”神侠脚下的户德才咬着牙道。
“你是什么官职?”
“本官乃浒洲府知州,金科题名的武状元。你敢取我性命,便是凶杀朝廷命官,势同造反,乃十恶不赦大罪。我劝你迷途归返。”户德才不掉官威,犹打官腔。
“狗官。你还知道你是朝廷命官?朝廷命官是治国理民的,你怎么却来草菅人命,不问青红皂白就重兵布阵,要袭杀难民?是不是要杀良冒功。”荡魔神侠道。
“你们是难民?可我怎么闻报是海盗洗劫了崇铭岛,又趁势而来侵犯大陆?”户德才道。
荡魔神侠: “这是什么人向你禀告的消息?”
户德才还没开口说话,忽然附近周围爆声连起,浓烟四起,目难见人。同时暗器的破空声、官兵的喊杀声一齐扑向那片浓烟。
荡魔神侠却是风动蝉先觉,早运神功,袍袖转圈一甩,立生狂风向四下扑去。把那浓烟、暗器卷向官兵,顿时惨叫声四起。浓烟散去,地上的官兵狼狈不堪的四下倒了一地。而那没倒地的官兵则远远躲开,望着荡魔神侠,人人一副活见鬼的恐怖神态。
“什么人胆大包天?竟然不顾州官大人的死活,发动突然袭击。”荡魔神侠怒视官兵,官兵们似被神光穿心,忽听一声喊,一哄四散逃命。
荡魔神使顾看脚下州官,大吃一惊,户德才已经被长枪贯胸,一命呜呼。显然是有武功高手乱中取了州官性命。州官死在自己脚下,事关重大,传扬到天下,官府一定会普天下通缉捉拿凶手。
想到这里,荡魔神侠又惊又怒,知道必有阴谋。看那远去四逃的官兵,有一人纵马而奔。他一声长啸,飞身去追。
神功一展,他人似雄鹰掠空扑兔,眨眼之间落在那人的马上后背,轻拍一掌把那人打落马下。荡魔神侠也随即翻身下马,一把擒住地上的官兵。
“你是何官职?”荡魔神侠斥问那官兵。
官兵哆哆嗦嗦,结结巴巴说道:“神侠饶命。”
荡魔神侠厉声说道:“实话说来,你的姓名,身居何职?”
官兵:“实告爷爷,我叫叶德道,虽然是个团练副使,但在其他大人面前,也只是个传话跑腿的小二。什么事也做不了主。”
荡魔神侠:“刚才是哪个不顾州官大人的死活,下令进行攻击本神侠的?”
叶德道略一迟疑,忽觉左肩疼痛彻骨,骨头仿佛就要碎裂,不由骇声大叫:“手下留情,我说。下令攻击神侠的是通判大人栾同泽,有天机星之称。传达命令的是团练使霍一方,有南霸天之称。这不关小人什么事。”
荡魔神侠:“哼哼!知州大人已被人长枪贯胸刺死。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居心险恶,有嫁祸之嫌?你知道谁善使长枪?膂力非常?”
叶德道:“长枪队的士兵都使长枪,至于膂力惊人出众者,据我所知,好象没有。”
荡魔神侠:“那通判大人与霍团练武功如何?”
叶德道:“他两人也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不过他们一个善使鬼头刀,一个善使青铜剑。”
荡魔神侠:“他们两人手下可有异勇之士?”
叶德道忽然欲言又止,他这犹豫的表情如何能逃过神侠之目?他便知其有重大隐秘,于是厉声喝道:“想活命,如实讲来?州官已死,本大侠不在乎再多担一条人命在身。”
神侠怒声似雷轰心,吓得叶德道内裆一股湿热浃股。战战兢兢就道:“今天同来的还有两个异人之士,都是霍团练的好朋友。一个是五峰岛的岛主二汪,一个叫做浩粘宁茨,是一个来自东洋大海的八岐蛇士。二汪善使长枪,以飞枪洞石神功著名;东洋蛇士善使薄刃长剑,有万里穿心之号。小的知道的就这些,无一字虚假。神侠饶命。”
“哦!这么说来,是五峰岛的两个余孽逃来兴风作浪。都好狠毒的的心计啊!”荡魔神侠叹道:“不过,据你所讲,你也职位不高,众军士中,怎么只有你有马骑?”
叶德道:“神侠爷爷,这本是团练大人的坐骑。他只是在下达攻击令前,让我骑在马上。这样出众显眼,两军恶战必有祸殃。我本心不甘,可又怎肯违令不从?”
荡魔神侠:“好一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狡诈之徒。他们这是要我不容于官府、不容于江湖啊!好,事情我都明白了,你走吧。”
神侠说着,把手一松,叶德道跌倒在地上。原来他早E吓得骨酥筋软、力不可支了。之所以立而未倒,全靠神侠的一手“提携之力”。叶德道身一落地,便手脚并用匍伏急行,生怕放生的神侠忽变了主意。
眼望溃逃四散的官兵,荡魔神侠叹了一口气道:“州官死于一战,躺尸我的脚下,看来我将来的麻烦大了。朝廷天下通缉捕我,在所难免。这伙虎狼之徒真是诡计多端,怪不得天下百姓苦已久矣。天命使我,必铲尽人间魔,除尽天下怪。”
硝烟已散,官兵尽去,浒州海港一片沉寂。荡魔神侠一番感慨之后,回首一望,那几艘大船上的人,还没一人离船登岸。于是返身回去,站那码头之上,扬声呼唤:
“乡亲们。官兵已去,上岸吧。带上你们的积余,各走各乡,各归各家。”
难民们听了神侠的呼唤,先是少数人迟迟疑疑,离船登陆。待确认绝对安全后,纷纷飞奔而去,对荡魔神侠的解救之恩,连声道谢都不及为之。下面船上的人见头鸟无虞,都一窝蜂地扑上码头,认了方向,闹轰轰地各自四去。
看人们归心似箭,荡魔神侠露出舒心的笑容:“但愿脱离苦难的人们,不再受到魔鬼的骚扰。祝你们一路平安。”
望着人们渐渐远去,荡魔神侠转过身来,面向苍茫的大海,仰望湛蓝的天空,想到崇铭岛上还有急待救援的人们,想到还有二汪等一伙海盗余孽,想到还有与海盗沆瀣一气的官人,还有毒瘤一般为祸天下的日月教,他感到任重而道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