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落地窗前,张耀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李弘远站在不远处,却是吭都不敢吭一声。
听到消息后,李弘远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在这里站了快一天了,别说午饭,连口水都没喝上,虽然又累又饿又渴,可李弘远却是大气都不敢出,更是不敢挪动一步。这位少爷可是门里出了名的难伺候,翻脸不认人,此时他正气不顺呢,要是触了他的眉头,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就在李弘远左右为难,想开口又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门一开,致行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张耀祖头都没回,开口问道。
“赵家的人假扮成专家进去看了下,那几个警员没事了!”致行说。
那几个人的死活和他有关系吗?就这么点差事还搞砸了,弥补起来又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简直就是一群饭桶!张耀祖想发火,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牧原应该已经出了陪都!”
“应该?”
“通过监控记录,逃出包围圈后,牧原几人上了两辆假牌照的吉普越野车,出了市区后上了高速路,奔着榕城下去了,只是还没有查出来他们从哪个出口下来!”
“啪!”张耀祖再也压抑不住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得咖啡杯都倒了,灰褐色的液体流淌了一地。
“废物,全都是废物!每年抽出来那么多钱,难道都养了狗了吗?”
致行的嘴角动了动,还是把嘴角的话压下去了。
张耀祖何等聪明,又是商场老手,纵横官商两界十几年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有些人是没少收取好处,欠了天师府的人情,但这人情还是太少了,不值得他们拼上身家和前程去还,所以出工不出力,否则不至于连两辆车子的去向都查不出来。
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围观,在看热闹,想坐山观虎斗,搏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
“要不……再找一个人质?”李泓远犹豫了半天,小声问道。
张耀祖“哼”了一声,却是压根没往心里去,牧原身边的人是不少,但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傻子才会为他们交出解药呢,而那些上得了台面的,比如小龙虾,经过上次的绑架风波后早就严防死守、深居简出了,哪是那么好下手的。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震得桌面发出“嗡嗡”的声响。
张耀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并没有急着去接,而是扭头看向李泓远,说:“师弟,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去厨房看看,让他们送点吃的过来,等吃过了饭我们三个详谈!”
“是!”李泓远点点头,慌不迭地往外走,吃饭根本就是托词,张耀祖这是让他回避呢。挪动脚步的时候李泓远差点摔倒在地,一来是因为饿,二来是因为双腿都站麻了。
致行没有走,而是过去把房门关紧,张耀祖没让他去办理这些杂事,意思就是让他留下。
房门刚刚关上,张耀祖就接通了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低声应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是师父?”致行试探地问。
“嗯!”张耀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牧原的那块冥铁被分成了几份?”
“是!”致行点点头,“师父曾详细讲过,牧原那份是熔核的核心部分,质地最纯,含坼地当年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炼化、分割过,有几块下脚料:一份给了红离,制成了痋蛊鞭和引蛊铃;一份给了葛家,我打听过,葛芃说的人情就是这个;最后一份给了南玄北易,他们请唐家出手,铸造了两副环!大师兄和牧原、龙灵儿几人交过手,从对战的过程来看,可能是因为纯度,这几副兵刃远远无法和牧原的那块冥铁相提并论!”
“你想办法去查一查,打听一下那两副环的落脚处,要明确,懂吗?”
“这……”致行有点犹豫,冥铁虽然重要,但绝对不是迫在眉睫的,别说凤翅环和凤羽盘了,就是用那块至纯冥铁去交换解药,蔡合也未必会给。
难道是要绕开蔡合,直接和葛家谈判吗?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冥铁应该暂存在葛家,区区两副环上的那几钱冥铁,他们怎么会看在眼里!
“大哥让人遍查古籍,翻找到一张药方,能够解了父亲的毒,不过要炼这丹药,必须有冥铁作为药引子!”张耀祖说,“所以……”
“明白!”致行一喜,“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把冥铁搞到手!”
说来也巧,这药方还是从送给葛家的那批古籍中查找出来的,乃是“凝气丹”的一个变方,少了几位药,份量也有所调整,凝气丹直接变成了化气散。
“等等,还有一件事!”张耀祖叫住致行,“把人手都撒下去,尽快找出牧原的下落!你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一下,交给弘远,等远地下山后就去围剿,那些废物是指望不上的!”
“是!”致行点头答应,然后推门急匆匆地出去了。
倾城私房菜一座别院外的假山上,夏雪独自一人靠在凉亭的立柱旁,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场景,心里却慢慢升腾起一股子孤独和寂寞。
灯光闪烁,人影晃动,这喧闹的聚会本来是她召集的,但夏雪现在却觉得自己恍如局外人一般。
收到尹浩那条暗号短信后,夏雪还来不及细想,手机就被打爆了,不是来打探具体消息的,就是问这是不是恶作剧。夏雪应接不暇,和吴渝商量了一下,直接把队员全都召集到这边来了,沉闷了那么久,又遭受重重打击,也该鼓鼓士气了。
从上午一直折腾到晚上,眼看天都黑了,可这帮家伙丝毫没有要散去的意思,还在瞎折腾呢。晚饭的时候叶卿卿专程过来一趟,无非就是打气,话语间表达出任重而道远,让这帮家伙以学业为重。谁成想醉醺醺的小龙虾嚣张无比,还大方了一回,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可是她从老爸那敲诈来的全部家底了,摆出一副土大款的德性,说什么“顾客就是上帝,今天的消费我都包了”之类的酒话,“气得”叶卿卿直翻白眼。从商这么久,小龙虾还是第一个敢在她面前炫富的人,叶卿卿真想让保安把小龙虾扔出去,于是袖子一甩,陪四老去喝茶了。
“还在折腾?”亭外人影一闪,林景知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夏雪扭过头,淡淡地一笑,继而又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庭院。
林景知瞟了一眼,苦笑着说:“叶总让我来看看,说这些家伙要是还不知道收敛,就准备让安保人员出动了!小龙虾的钱到底够不够啊,这套院子一天可是不少钱呢,漫琳估计是不给报销喽,小心她把自己搭进去!”
夏雪没有说话,眼神甚至有些涣散。
“听秦姨说,你报名了?”林景知问,“想通了?准备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夏雪喃喃地说着,停顿了一会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一月份考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四五月份就能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可以把你引荐给当年的硕导,或许可以加快进程,至少能早点拿到学位!”林景知说,“你志向远大,抓紧时间多学习一些东西没有坏处!”
志向远大吗?夏雪想,可她现在却是一片茫然,根本就不知道今后的方向,选择留学其实就是变向的逃避,远离是非,避免自己沦为别人的筹码,成为父亲的累赘。
“只是……你走了的话,小龙虾能挑的起这副担子吗?”
夏雪摇了摇头,说:“不需要小龙虾来挑担子,我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只要他有了音信,即使不出一言一语,不发一召一令,这个团队也不会散的,这些人都会斗志昂扬的!”
“羡慕啊!”林景知悠悠地叹了一声。
“是啊,羡慕啊!”夏雪想,这段时间她可是被折腾惨了,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出现意外,但意外却接连不断,如果不是还执着于牧原早晚会回来的信念,恐怕早就倒下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风波,夏雪终于知道牧原到底有多强了,也知道自己有多弱了,和牧原比起来,她不过是借着父亲的权势在狐假虎威罢了。如今夏中平四处碰壁,仕途几乎走到了终点,而夏雪的光环也渐渐失去了光辉,除了林景知,她几乎失去了所有朋友,虽然部分人还对她恭敬有加,但也只是阴奉阳违罢了。
“下去吧,给我撑撑腰!”林景知伸了个懒腰,笑着说:“没有你,这些家伙可不会给我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