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闲暇之余,总能想起外婆,以及她那两间小屋。
两个舅舅成家后,外婆就自己住在村头的小院里,小院占地五分多,只盖了两间瓦房,一间堂屋和一间灶屋,灶屋比堂屋稍低一点,紧紧依偎在堂屋的南边。两间小屋并排挨着,像“一对情侣”一样。
先来说说外婆的堂屋,在堂屋的门口处,有一个大约三十公分高的门槛,进去之后,左手边靠墙的位置并排放着几个漆着黑漆的大木柜子,里面放着外婆的棉被和衣服。稍微抬头,就能看到房顶吊着许多的吊筐,这些吊筐里面常常放着许多好吃的东西,像那时我们几个最喜欢吃的绿豆丸子,油馓子,还有外婆的亲戚带的火腿肠,核桃,牛奶,以及其他一些好吃的。这是我们几个最喜欢去外婆家的最主要原因。
堂屋里,外婆的床头柜上那一盏洋油灯,也是有些年头了,一个十几公分高的玻璃瓶里装上大半瓶洋油,去掉塑料瓶盖,找一块铁皮,剪一个瓶盖大小的圆形,中间打一个孔,再用薄铁皮卷一支比筷子稍粗一点的圆筒,留十几公分长,中间穿进一个棉布条,再把穿好棉布条的小铁桶放进圆形铁皮的孔内,上面只留两三公分长,这样一个洋油灯就做好了。这是自我记事开始,接触到的第一种照明设备,那时电还没有普及,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洋油灯,平时每隔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就提着一个大的玻璃瓶,去街上打洋油。当夜幕降临时,拿起桌上的虎头牌洋火,在火柴盒的侧面划着,点燃洋油灯,在那昏黄火苗的陪伴下,我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洋油在燃烧过程中产生的黑烟,在房间里四散开来,整个房间都能闻到洋油的刺鼻味道,现在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
外婆那个村庄紧邻沙河岸边,那时河边种有许多梧桐树,逢到刮风下雨,就会有许多干枯的树枝被风挂断。雨停后,村里就会有人去河岸边捡柴火,捡树叶,带回家烧火。所以每次去外婆家,总能看到那间小灶屋的灶前堆满了捡回来的树枝,当时我就很好奇,我问外婆,在哪里弄那么多树枝?外婆总会笑着说,那是在河堤的树林里捡回来的。听她这样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花甲老人,头上缠着一条蓝色条纹的毛巾,上身穿着一件藏青色偏襟上衣,下面搭配一条黑色裤子,裤口常常用白色裹脚布缠住,脚上一双大口裹脚尖头鞋。在河堤的树林里,佝偻着腰,后背背着一大捆捡来的干柴,步履缓慢的往家赶…
每次去,我都会坐在灶前等着烧锅,其主要原因,是外婆捡的干树枝比我们家平时做饭烧的玉米秸秆和小麦秸秆要好烧很多。开始先用外婆捡来的树叶引火,然后再放一些较细的干树枝,等它慢慢着起来后,再试着填一些较粗的干树枝,填好后,这一顿饭中途几乎不用怎么再加柴,有时甚至饭都做好了,大火还在哄哄的燃烧着,这个时候,就直接把没烧完的柴火全部取出来,再用水把它强制泼灭,常常是,一通水泼下去,没烧尽的柴火开始冒起烟来,看到这种情况,马上把它深深的埋进灰洞里,封住。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还属外婆炒菜时用的锅铲。那是一把老式铁锅铲,由于平时炒菜的习惯,铁锅铲与铁锅产生摩擦,时间长了,国铲大面磨出一个斜面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锅铲大面只剩不到一个火柴盒大的面积,斜面依然较为突出,最后实在没法用了,外婆才无奈的把它换了下来,它也从此光荣的“退休”了。
自从外婆不在了之后,那个小院也被舅舅卖了,如今已变成了二层小洋楼,以前的一切都停留在美好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