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与以往的不同,没有烟花没有爆竹,没有回家返程的机票,就像是往常的一天,一个无论走到哪里,店铺都大门紧闭的周末。我无需提前一个礼拜收拾行李,也不用躺在床上计算从家到机场所花费的时间,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日日逼近的春节,感慨一句,今年的春节我没有回家呀。
2020年的春节过的可谓是让人心力交瘁,焦虑不已。明明在家什么都没有做,但每天看着日渐加重的疫情,情绪时好时坏,时而担心自己又时而安慰自己,身体健健康康的隔离在家,神经却先被新冠的这个可恶的病毒给打击到了。后来疫情渐渐缓解直到2021年的到来,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已经在有新冠的日子里度过了整整一年了,大家都带了一年的口罩,喷了一年的消毒水,从刚爆发疫情的精神紧张,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这一年时间里我不由感叹,我的祖国和所有医护人员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因为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外地过年显得孤单,所以早就在一个星期前就计划好了从除夕到初八的所有行程,好在平时人缘不错,闺蜜朋友们都对我非常好,都热情的邀请我过年去她们家过。当我拿着我其中一个闺蜜家的钥匙,提着从超市买来的菜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那大概是我七八岁左右的样子——每到春节的前两天,电视里一边放着《家有儿女》,一边混合着爷爷缓慢蹒跚上楼的脚步声,我就知道爷爷逛超市又买了不少好东西;这时我和妹妹都会从卧室里出来给爷爷开门,顺手接过爷爷手里的菜和肉,好奇的拨开看他都为春节准备了什么食材。
“是排骨!”
“是猪蹄!”
每次发现有这两样,我和妹妹都开心的蹦起来,期待着除夕夜的晚餐。但我和妹妹的守岁活动基本上熬不过第二天零点,因为我俩喜欢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说一会儿话探出头看一看外面皎洁的月亮,当你借着洒进卧室里的月光看向床头时,会看到两张稚嫩的小脸,面对面,姿势看起来好似两个人在说话,但其实已经盖着被子睡着了。我是独生女,妹妹是我叔家的女儿,算我的堂妹,但每年过年妈妈都要给我俩换上新衣服,跟着我爸和妹妹的爸爸——也就是我叔,一起挨家挨户的“展开”拜年这项“活动”。爷爷家住的是市委党校的房子,跟他曾经一起共事过的爷爷奶奶都在楼上楼下,或者住在隔壁楼。这里的爷爷奶奶都认识我,因为我的小名叫“琦琦”所以大家都喜欢叫我“大琦琦”——意思为刘家的大孙女,我妹的名字却鲜少有人提起,于是顺着我“大琦琦”的称呼,把我妹叫做“二琦琦”,意为刘家的老二。
我和“二琦琦”拜年的时候喜欢玩游戏——那就是最后挨家挨户都拜完年后,数数口袋里装了多少个糖,和多少个橘子,比较一下谁的“战利品”更多,再回想下是哪个奶奶离临走前给我多装了两把瓜子,又是哪个爷爷留我们吃了几个小蛋糕。虽然是比赛,但最后我们都会把我们的“战利品”混合起来一起吃掉它,因为我和“二琦琦”从来不吵架,从小到大都没有脸红过一次。小时候我们喜欢把床改造成“别墅”,用椅子摞起来当桥,把小熊拿被子包起来当小娃娃,放在老式洗衣机的脏衣篓里,两边用绳子拴起来当摇篮,“哄”小熊睡觉。虽然我是姐姐,但“二琦琦”从小却是让着我的那一个,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真好吃,但我不能再吃了,把剩下的都留给我姐姐吧!”我们从没吵过架大部分应该都是源于妹妹对我的照顾吧。
原来的市委党校里有花园、篮球场、我和妹妹经常跟着奶奶去花园玩,遇到几个熟悉的奶奶,我们见到后总会亲切的叫着:“王奶奶好,张奶奶好!”说罢,她们都会像戏法一样从兜里变出来吃的;最让我忘不了是大家一起坐在楼下的院子里,吃着一楼李爷爷买的西瓜。印象里那个西瓜又大又甜,我不知不觉中,肚子也吃成了西瓜,直到吃的再也吃不下去了才停。李爷爷一边吃一边向我爷爷感慨:每到暑假大琦琦和二琦琦都来你家过,老刘你可真幸福!
爷爷纵使是个再严肃的一个人,听到这种话竟然也会腼腆一笑,然后挑两块小的西瓜递给我和妹妹,又顺手拿了块大的给了李爷爷,并回了一句:“老李你别着急,他们不是出去旅游去了吗,回来就来看你!
时间追溯到我的初中时代了,原本的挨家挨户拜年变成了大家都聚集在楼下,然后互相祝福新年快乐。这种拜年形式让大家不必时刻担心是否打扰了对方,也不用早早的预备好茶水,摆上果盘,迎接对方的到来,简单便捷了许多,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我和妹妹也不需要向对方炫耀自己的新衣服,也没办法继续进行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拜年小游戏”。开始从一大群人相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直到前两年的三三两两,我不禁疑惑的去问妹妹:“为什么人越来越少了呢?”
只听妹妹也无奈的说:“给咱买西瓜的李爷爷前年去世了,去年前面楼一单元的王奶奶生病也去世了,付奶奶身体不好,杨奶奶失了老伴也心情也不好不愿意出门,所以春节能出来拜年的爷爷奶奶也不多了。”
算一算我已经在西安呆了六七年,家乡发生的变故永远都是悄无声息,没有任何痕迹。
“啊?为什么成这样了?”我有些惊讶。
“是啊,李爷爷的孩子不怎么回来看他,付爷爷照顾付奶奶常年不出门,还有……”妹妹说了好多,但很多我都听的并不是很仔细,大脑就像宕机了一样,就好像……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哪一刻,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却一下子变成了那样。
“现在还有人叫你‘二琦琦’没?”我换了个轻松的语气
“没有了,大家都叫我晨雨了。”
“呀,终于有人知道你的大名了,哈哈。”
“不是啊老姐,现在能叫我大名的都是爷爷奶奶们的子女,那些叔叔阿姨。”
“啊,是这样啊。”我转过头,不想让我妹看到我失落的神情。中国人最爱把“这大过年”的挂在嘴边,本来我不喜欢以过年为借口,对事对人敷衍了事,但我也无奈用“这大过年的,得高高兴兴”的话来安慰自己,然后以帮奶奶做饭为由把妹妹支去厨房,留我一个人望着窗外让情绪流露一会儿。
后来我的“二琦琦”留在了济南,我在西安。今年她没事儿就找我聊天,说太无聊了,小城市的新年到了下午五六点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就像空城。我们聊天的时候提到了前几天和男朋友一起去的大雁塔。那天人还是挺多的,虽然当地人形容它都是无聊,可我觉得这也算是为春节增添了一点点过节的气息,还正巧赶上了下午四点的喷泉,看喷泉的人把喷泉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大家口音各不相同大概都是从五湖四海来,聚集到这过春节的,所以我安慰她有机会让她来西安过年,感受一下西安的春节。
关于家乡的春节我依然记得是全家人相聚厨房,一边聊天一边做饭,有的人和面,有的人切菜,有的人准备热油。大家一边聊,一边笑而我和妹妹就负责“溜”进厨房偷吃刚出锅的茄盒,还有排骨。而今年的年夜饭是男朋友给做的,为了不让我感到孤单也是“煞费苦心”——又是买肉又是买菜,还买了很多酒,陪我聊天和我一起看春晚;说到底我很感谢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外地的缘故,对于别人的一点善意就总会有种“感激不尽”的感觉。
我不知道以后的春节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时光变迁一切又开始变得不一样,但是我总认为人生是一个漫长的旅途,不管好坏与否开心难过,该经历的一样都不会少,并且照单全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人开始劝我珍惜当下,可没有经历就做不到“珍惜”这个听起来意味深长的动词,只能在尝过生活的所有喜怒哀乐之后,才会做到,才能做到。未来的人生之路很长,我希望我后面的每一步都好好走,好好过好每一个新年,珍惜身边的人迎接每一天都崭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