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早和爸爸一起去给爷爷奶奶扫墓。在我们这里这叫“拜坟头水”,在大年初一来看看看看故去的亲人,告诉他们过年了。
眼睛一眨,爷爷离开我们已经20个年头了。这20年,我从高中生到大学生,从大学生到社会人,从少女变成了人妇、人母。初一来看望他们的,有多了的人,也有少了的人。不变的是时光流转,是对于爷爷想念。
近年的春节,会和表妹感叹:还是我们小时候过年有意思。对于我们的孩子们来说,他们有他们的过年乐趣,而我和表妹感怀的,是我们回不去的童年记忆。
而这些记忆,大都和爷爷联系在一起。小时候,寒暑假都和表妹在爷爷家度过,大人们在上班前把我们送到爷爷奶奶家,我和妹妹就在看电视、做作业、吃吃喝喝、玩自己发明的游戏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无忧无虑的日子。
放寒假的日子里,爷爷会比平常忙碌的,因为要准备过年、准备年夜饭。印象最深的,就是爷爷会写一张年夜饭菜单,至今,我的脑海中仍然有那个手写菜单的画面。
大年三十那天,妈妈和姑姑们会一起包饺子。在这些饺子里,大人们会包上硬币、奶糖、年糕等等象征吉利好彩头的东西。吃完年夜饭,每家会带走一些包裹了吉祥期待的生饺子回家,在大年初一一早下了吃,看谁吃的硬币多。
在爷爷家吃了年夜饭、放了鞭炮后,我们就各自回家看春晚。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几家轮流坐庄吃吃喝喝。最开始我记得是在家里吃,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大人们在午后打打家庭麻将,我们几个小孩就在电视和吃零食中度过。
后来,饭店多了,人们的消费理念也有了变化。除了年夜饭那顿依然是爷爷家吃外,各家轮流坐庄的地点就改成了饭店。但大人们的饭后节目依然是打麻将,我们依然是看电视。
爷爷奶奶去世后,张罗年夜饭的重任由姑妈接棒,她和姑父俩人都是能张罗饭菜的好手。在爷爷去世后的近20年里,年三十的下午,我们陆续到姑妈家集合等开饭。
然后,初一是从给爷爷奶奶“拜坟头水”开始,一晃竟已过20年。
几年前,姑妈因急病去世。去世那年的过年期间在饭店里的一张全家福,竟成了我们大家与她最后的合影。我们初一“拜坟头水”的对象,除了爷爷奶奶,还多姑妈。
随着年龄增长,世事变化,很多事情已经再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盼着快快长大,每年过年都开心地穿着新衣、拿着压岁钱、算着自己又大了一岁。而有家有口、有儿有女之后,却希望时间可以慢下来、慢点走。
有一年的春节大部分时间,我是在医院度过的,因为要保胎。有一年的过年是和全家人在自驾游中度过。最近几年的春节都和老公在婆婆家度过。去年过年,疫情突来,大年初四我们就匆匆忙忙从婆婆家赶了回来。今年过年,考虑到疫情,老公一人跨省回婆婆家去陪他的妈妈过年,我和孩子们呆在我爸妈家过了对全国人民来说都有点特殊的年。
春晚上,观众们戴上了大红大蓝的锦缎般的口罩,上小学的女儿也看得听得懂懂晚会上小品相声的梗了。
因为一些人、一些事,因为时间的滚滚向前,过年不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一尘不变了。但不变的,是希望一家人齐齐整整、平安喜乐的心愿。
我开始接受在所难免的变化,虽然仍然希望有些事能一辈子不变。
无戒学堂日更第4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