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屏幕上政客们吵得不可开交,反对党唾液横飞,攻击执政党削减福利,在澳洲做政客很狼狈,无论政绩好坏,都会被骂的狗血喷头; 福利房租户在专题片中抗议政府将他们搬迁,诉苦说五代都居住于此,如今却要与众邻分离。
澳洲是个福利漫天飞的国度:上学有补助,求职有补助,单亲有补助,全职照顾病人有补助,残疾也有补助,可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安抚民心。
就说那个五代住公房的例子,拿着政府的福利都五代了,还不想着奋斗翻身,脱离现状,倒以此为老本,抨击政府将其搬迁,让纳税人哑然。更何况政府不过是将他们重新安置,以便开发旧址,多挣地税,然后拿税再来养他们这帮人。
在澳洲,两代甚至三代人都坐吃政府福利,从未工作过的比比皆是;有的则住着公房,将每月领取的福利用来消费毒品,也难怪澳洲会成为全球冰毒的第一消费大国。
以上不过是通过新闻与专题所搜罗的公众讯息,而屏幕之下,更是众生百态。这得归功于我家丈夫,他任职于城市铁路系统,说实话每日真正赶车上班的朝九晚五,顾不上搭理他,而有大把时间又愿意搭讪的,便都是无所事事的福利一族了。为此他时常结识一些闲人,他们背后的故事也是色彩斑斓。
伊恩
伊恩是个酒鬼。大好的工作因酗酒而丢掉,随之婚姻破裂,前妻拥有子女的全部监护权。
澳洲盛产酒且酒价极低,加之文化背景的影响,酗酒成为一大社会问题。年轻人如很早接触酒精,十有八九习惯会一直延伸到成年时期。澳洲的酒风世界闻名,前不久的Bugie 9在马来西亚的赛车场集体穿内裤招摇过市,在穆斯林教盛行的国家掀起轩然大波,涉险逃过入狱大劫。在秘鲁从马丘比丘回程的火车上,我亲身经历的是几个澳洲青年酒醉却还不忘大嚷“我们来自澳洲”的尴尬。
伊恩失业加酗酒,常常是酒后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如何摔的伤,清醒时话语倒正常有逻辑,可惜大多时处迷醉状态。他的公寓有父母的股份,由父母负担所有物业的费用。他偶尔找找工作,所以拿政府的找工作的救济。
我有一雇主,他哥哥是常年住公房的瘾君子,数日前被发现猝死在公寓的椅子上。我虽见面表示安慰唏嘘,却实实是为国家税收减少支出而欣慰,就连他也实话实说,哥哥这一生,死了比活着好,只是丧葬费还得向福利部门申请。
澳洲的福利好得让我有些哑然。
杰夫
杰夫有轻微智障,体重一百五十多公斤,曾经一屁股坐坏了我的椅子。我不在现场,据丈夫说,他一坐下去,就听喀嚓一声,整个人已到了地板上。当我到家,只见椅子铁的底座变得扁平,好在新铺的地板逃过一劫,没压出洞来。再热的天,杰夫也要穿成里三层外三层,再不经常洗澡,体味可想而知。杰夫跟父母同住。几个哥哥都智力正常,且功成名就。父亲做科研,母亲也是职业女性。杰夫在一家赌注公司兼职,并钟爱下注。所以他随身携带成卷的票据加现金,使得里外三层的衣服充分发挥作用。
澳洲很多公司机构聘用轻微智障人士为员工,他们大多专心工作,满足现状,不抱怨转行。相对时下年轻一族的眼高手低、浮躁驿动,他们竟可靠得多。经常搭火车上下班的还有一位患轻微唐氏综合症的姑娘,在一家俱乐部端盘子,我家丈夫说她每天都心情很好,言谈举止透露出工作的愉悦。
当然作为智障人群,他们都享受政府的智障福利。
阿什利
阿什利有多动症,特殊高中毕业后,他一直闲在家。他常常大清早就出门,做火车闲逛。阿什利的父母似乎并不为孩子的将来担忧,任其四处游晃。
我们一个朋友的孩子大学只一年就退学,然后做学徒又半途而废,他的母亲从来都是随性的人,似乎对此也手足无措。
我跟丈夫背后三八,觉得作为家长,总该施加些压力或想方设法,让孩子从小具有目的性,并能持之以恒。
澳洲是个报喜不报忧的社会。家庭中父母赞扬多于批评,学校里鼓励多于纠正,就怕伤害了孩子的自尊心,也怕给自己找上麻烦。如此这般,导致赞扬加鼓励一路轻松成长的孩子,毕业工作后常常精神上受不了负面的反馈和多方的压力,更有糟糕者患上抑郁症,无法正常工作与生活。
最近新闻里炒得火热的是两届奥运游泳金牌得主Grant Hackett 精神不稳定,寻求帮助。每个案例自然都是因人因事而异,或年少成名,或疏于引导,或者其它因素使然,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患上精神上的疾病,已经成为一种社会问题。
从小在打击批评的家庭环境中顶风破浪,茁壮成长,使我在教育女儿的过程中,也以铁手腕为主。因此常被女儿抨击为“mean”,我便苦口婆心地加注脚,“mean”是帮助你精神上的强壮,以备日后的现实社会。好在她乐观的性情,我们偶尔开火,但大多时间均属休战调整,倒也一派平和景象。
这内尔
这内尔不修边幅,还不到60岁,却看起来70出头。也难怪她前夫移情别恋,则人另娶。好在房产归了她,房子虽摇摇欲坠,但因为地势尚好,至少也值个百八十万。可惜她无所事事,竟也不把持家道,害得邻居都看不下去满院的荒草,除草时也不得不捎带帮她。她拿着政府失业的救济,每天去福利机构报道,填表找工作再做些义工。像这内尔这种长年失业的人,一般注定是无人会雇佣的,只能是装装样子,混着政府的钱。救济虽可糊口,却也紧紧巴巴。我闲来三八,说如果她卖了老房,买间公寓,还会有大把余钱剩下,日子会很油光,不想我家丈夫竟把这主意说给她,她只说过惯了的日子,没法改变。
日子里需要些用心与营造,你才能过得惬意,而甘于旧状又不图改进,日子过得潦倒也怨不得别人了。
因为保洁的工作常出入不同的家庭,偶尔听雇主抱怨房子旧而小,其实刷一刷,换个地板,再花些心思装饰一般,在经济上花费不多,就可见不小的变化。在房市价格一味暴涨的当下,偏偏有很多人顶风换房,不畏房贷,而这个时候赚上一笔的多为聪明的建筑工,买了旧房改造或翻新,再转手卖出,才算精明。
来澳有十年,听到看到以及所经历到的,组成我移民生活的一部分。澳洲做为一个国度,有着很多优势,但也同样存在着与其它国度类似的社会问题:酗酒,吸毒,家庭暴力,种族歧视,无业游民......人生万象,众生百态,挑出这万千人群中的数个身影,在这交错的空间里,与你斟酌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