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他的爱情,连同他自己,都是一场惊天密谋。
1 杀身之祸
十三岁那年饿了十三天的煎熬难耐,时常都会把十三从深夜熟睡的梦里扯醒过来,扯得神经都在颤抖,然后就疼得睡不着。
这种挥之不去的梦魇曾出现在他躺了四年大学寝室里的床板上,还曾出现在他第一次失恋后跟乔飞醉饮月色星空的白桦木林下,甚至一直追随到他跟安芷墨躺着一起的安氏豪门之床榻上。
惊醒过后,安庆权如芒刺背的告诫之音就会来来回回地穿梭在脑门和心坎上:“只有改名,才能跟芷墨在一起。”
太沉重了。重得他快想放弃。
那是他第二次和安芷墨的父亲安庆权见面。时间大概是农历腊月十三,那天下了雪,南方难得多见的大雪。安芷墨头一天跟父亲提了婚事,安庆权第二天就给了答话。
“如果你还想跟我还生活在这里,只能两者选一。”安芷墨眉头锁皱般飘来之音让孟十三的心撕扯得快要崩溃。
太难选择了。
“我过生日,你什么都没提。他逼我,你也逼我。”孟十三朝安芷墨愤愤地扔了一句。
出乎意料地,安芷墨竟两眼幽幽地瞅着回道:“我可以跟你走。”然后又面无表情地丢了一句:“你自己决定吧。”
“我把你带到孟家屯去,你去吗?”孟十三似乎带着讥讽的口气说。
直到腊月十三那天夜里,他们大汗淋漓地做完爱,安芷墨才在身下用尖尖的指甲抠着他的后背柔柔地说:“给你的生日礼物,满意了吧?”
清冷寒夜,躺在安氏豪门深院床榻上的孟十三,似乎想在女孩儿身体上避开安庆权更名之令带来的无尽撕痛。但他无法否认的是,女孩儿柔滑娇嫩之躯,也成了他锁禁自己的囚笼。
“你必须改名。”钱世昌的话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孟十三。如果说在安庆权那里还能有些内敛,钱世昌这里他很想干一架,不是芷墨拉住,他真的会失控爆发。本来对钱世昌就没好感,这下让孟十三对他有了彻底的厌愤。
“谁都不拿正眼看我,你们家司机也跟着凑热闹,明儿个保姆也要让我改名字了吧?好啊,好啊,我走不行嘛,我走。”孟十三愤然离去,却被安芷墨拽了回来。
“你把我丢下了?”女孩儿一句话就把十三的心化了。
门第,台阶,上流阶层的望而之怯,那道坎沟就横躺在那里,无法跨越。出身寒门的孟十三心里不禁打起眩晕。
留下吗?为了安芷墨?留下?
可即使为了芷墨,也不能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吧?十三这个名字可是寄托寓意的,他出生在腊月十三,听父亲说那天下大雪。生下他后,母亲忍受了十多天饥饿,撒手而去。他本来是养不大的,父亲说是母亲之灵佑护着让他一路闯了过来。
十三,十三......,他就是要记住身后的烙印。永远铭记,永世不忘。这也是父亲当年给他取名的心灵之愿吧。
乔飞也出生在孟家屯,孟杨也是。孟家屯的人大部分都姓孟,乔飞跟随母姓。孟家屯的哥儿仨就这样怀抱梦想走了出来,孟杨早早地踏上社会,在宏发物流公司做货车司机,隔三天五岔会给十三来个电话。乔飞几乎彻底断了联系,因为十三和芷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乔飞也喜欢芷墨,本来还存点幻想,自从十三跨进了安氏豪门深院,乔飞的心就死了。
“我们出去玩吧?离开这里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汤加?芭提雅?马尔代夫?前两天他们说在南太平洋里买了个岛,要不我们去那儿转转?反正他们有私人飞机,哪儿都能到。”安芷墨对孟十三说。
他们,他们,提及安氏父辈,安芷墨一直这样称呼。孟十三甚至都没听芷墨叫过父亲,安庆权在她心里,好像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我先给孟杨打个电话。”十三答非所问。
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打到最后对方关机了。这哥儿俩约好了啊?都玩失踪了?
十三只是想找个人聊天而已,吐吐心底之闷,就没一个人能理会他?好像要娶安芷墨,就把全天下男人给得罪了。十三没打通的这个电话让他更烦闷,一个人呆呆地闷了很久。
那就远走高飞吧,带着芷墨一起走吧。不是买了个岛吗?就去那个岛吧。从此别离世间,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此去依海而望,白云无事常来往,莫怪山人不送迎。
“老钱要找个人送我们去。”安芷墨说道。
“又是老钱,能不提他吗?”十三火由心冒地回道。
芷墨没答话,沉默了片刻,才依偎过来说:“这不也好吗?就当导游嘛,我们也不熟那边。”
十三瞅着怀里的芷墨,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跟老钱很熟?”然后就一直盯着她,似乎非要问个所以然才肯罢休。
芷墨听出十三话里浓浓的醋酸味,手指点着十三慎怪道:“你呀,你呀。心里那点小九九都写在脸上了,他在我们家三十多年啦,熟人嘛。”顿了顿又仰起头问道:“他那么大年纪,你也当竞争对手?”
孟十三苦笑着,心里想那到真是个老帅哥。上了年纪的男人,那股熟透了的魅力,对小姑娘而言,确实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说走就走的旅行,来得太快。保姆虹妈帮着匆匆收拾完行李,司机老钱开着那辆大奔送他们去机场。一路无言,谁都不愿意开口。孟十三心里有种快要解脱的感觉。
那个令人压抑的名门望族,不见也罢。
大奔直接穿过安检口,通过机场内贵宾通道开进机坪,稳稳当当地停靠在飞机舷梯下。那架湾流550飞机静侯多时了。飞机尾翼反射过来的阳光刺得孟十三双眼直晕,他突然就无油头地想起当年挨饿的滋味。
跨出车门的一刹那,老钱浑厚低沉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墨儿,落地后来个电话。”
孟十三气呼呼地独自爬上舷梯,生生地把安芷墨和热情相迎的空姐甩在后面,跨进机舱一屁股就落座下来。此刻布置得温馨舒适的机舱内景让心神未定的十三一下子就有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他开始后悔莫及,不该乘坐安氏的私人飞机。
他是个从穷山沟里爬出来的孩子啊。这么奢侈的出行工具,他承受不起。
安静的海滩,岛屿和礁湖相拥。夕阳西下的黄昏,海鸥惊鸿而过,跟十三依偎在温暖的沙滩上,周围是行人留下的点点足印。这是安芷墨对此次浪漫旅程的全部期待。
芷墨停留在幻想里,不再去理会气鼓鼓的十三。
多年后,孟十三再去回顾这段充满惊险的旅程,才觉得开端就有多么的诡异无常。老钱的叮嘱,装扮成空姐的护卫
2.另一个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