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搬帐房——从冬窝子到春窝子。

        我们当初到阿吾家的时候那还是住在冬窝子的时候，一般冬窝子都住的时间比较长，冬窝子都有石头垒成的羊圈。环境要比较好一点，山岗的坡度要小一点，向阳背风牧草也比较好，每年的10月份搬到冬窝子以后，就是母羊要进入产羔的季节了，冬季草场也是有最好的牧草，在冬窝子住的时间是最长的，一般要到第2年的三月份再搬往春窝子去。因为冬窝子附近的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要到山里面更高一点的地方去吃那里的草，一般冬天下雪的话，那里的草是吃不上的，到了春天雪化了以后就可以进去山沟里面吃那里的草了，春窝子一般就是在山沟里面最远的最高的地方了，环境要比较差一点，海拔也要高一些。

　    在从冬窝子搬帐房到春窝子时，因为阿吾家人手少，只能在晚上放羊回来以后吃完晚饭了，阿吾两口把一些不常用的物品先打包捆好用牦牛驮着送过去，我和建国就在家看守羊群和剩下的牦牛，害怕有狼来袭击羊群，我们不时的从帐房里出来看看羊群，打着手电筒到处照照，绕着羊圈转转，焦急的等着阿吾两口回来，塔布卡里的牛粪火因为我们不会烧，也熄灭了，晚风阵阵，我们裹着皮大衣坐不住，就在帐篷外面，羊圈旁边，等候着他们，帐篷里面的火灭了，温度就和外面一个样天寒地冻的。阿吾家有两条藏狗，一只黄色的狗被铁链拴在羊圈的另外一个边上，一只黑色的大狗平时不栓，任其自由的趴在帐篷的旁边，我和建国两个人分别每天喂这两只狗，我去喂羊圈边上拴着的那条黄色的藏狗，建国专门喂这只黑色的大狗，这只狗当年只有4岁，长得非常的威猛高大，听阿吾说这只狗曾经协助他抓过一只豹子，这只藏狗就是现在称作藏獒。那天晚上这只黑狗也跟着阿吾他们到春窝子去了。我们等到了后半夜吧，当时我们就在羊圈的边上守候着，突然就发现在远处有个黑色的影子向我们跑过来，我们两个头发都竖起来了，建国说怕不是有熊来了吧，我们拿手电一个劲儿的晃它，这个黑影很快就跑到了我们的身边，一下子就趴在了建国的身上，两只前腿搭在了建国的胸前，张着大嘴哈着气，摇着尾巴，显示出了对他的亲热，这时我们才发现是那一只大黑狗，因为建国每天喂它，有了感情，它跟建国撒娇呢，但是我们可不是这样的感觉，我藏在建国的身后，害怕它在建国身上爬完以后又要趴到我的身上来，建国也是不敢动站在那里嘴里嘟囔着‘’去，去，去‘’。过了一会儿这只狗跳了下来，围着我们不停的转来转去，我们也不敢动，就在那里站着等，大约有10分钟左右的时间才看见阿吾两口赶着牛，走回来了。第2天早上我们就要搬到春窝子去了，早上起来以后吃完饭阿吾和他的老伴儿日保把账房打倒了，把行李都捆绑在牦牛的背上，为他的老岳母也牵来了一匹老白马。阿吾嘱咐我和建国，今天去把羊赶到我们平常放牧的地方，就是在我们要搬的春窝子的附近，他和老伴随后要收拾搬家。我们这第一组里的十几群羊，平时都要到塘池的泉头上饮水。当我和建国赶着羊群快到泉头的时候，发现泉头上已经有两群羊在那里饮水了。我们就堵住了羊群，等候着其他两群羊饮完水以后我们再把羊群赶过去，这时候有一只母羊落在了后面，趴在地上不走了，建国说我去赶着羊群饮水，你负责把那只母羊给赶过来。等我快走到那只母羊的身边时候，看见母羊，正在生小羊，这时我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就站在一边等着，大约几分钟以后，母羊生出来了小羊，小羊浑身湿乎乎的趴在地上不能动，母羊在小羊的身上不停的舔着，母羊的尾巴下面耷拉着一堆黑乎乎红呼呼的羊胎衣。我看见小羊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就想过去，赶紧把小羊抱起来，好追赶前面的羊群，因为这时后面陆陆续续的又会来到一些羊群要到泉头上去饮水，我害怕这只母羊合了群，逃到别人的羊群里面认不出来了。我来到小羊的跟前时，这只母羊围着我不停地跺着它的前腿，转来转去，怀着敌意，我也顾不上小羊身上黏糊糊的液体，抱起了小羊就想往前走，可是母羊站在原地不动，我走了几步以后把小羊放在地上，用手扶住小羊，嘴里面学着羊羔的叫声喊着‘’咩，咩，咩‘’，想让母羊过来，母羊就是不过来，我赶紧把小羊放在地上离开小羊。这时母羊才跑过来，又开始舔起了小羊，但是小羊还是站不起来，因为后面的羊群要过来了，没办法我就抱起小羊走几步放在地上等母羊过来，然后再抱起小羊往前走几步放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慢慢引导母羊往前走，等我们到泉头的时候建国已经把羊赶到了前面的山坡上，其他的羊群也陆续来到了泉头上饮水，不时有搬帐篷的人们从不远处走过，而且都领着好几条狗，那些狗都没有拴住，在驮帐篷的牦牛群的前面，后面，跑来跑去，我就害怕那些狗跑到我的跟前来，正好碰到了正在给羊群饮水的同一组的老牧民曲和洛，我就走到他跟前和他打了招呼，我说这些狗怎么办呀？会不会要咬人啊？他对我笑了笑，看出来了我害怕这些藏狗，用不太熟练的汉话和我说，‘’怕没有，怕没有，怕没有‘’。等我好不容易把这只母羊领过了泉水头上的时候，看到我们的羊群已经布满了前面的山岗，建国手忙脚乱的跑前跑后，想把羊群收拢一些，因为陆陆续续的搬家过来的羊群都要从这条路上往山沟里面进去。眼看着有一群羊饮完水，跟着向我们的羊群跑来，搬帐篷的人们还在赶着牦牛在后面来不及到前面去堵住他们的羊群 ，这时就看见阿吾纵马奔驰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叫着帮助建国去收拢羊群。好险啊，差一点两群羊就合在了一起啊。后来阿吾和我说，那只母羊生了小羊，它走不动，其实可以不用管它，等到小羊能够站起来以后，它们后面会慢慢的跟着别的羊群一起过来的，我们可以再从别人的羊群里把它抓过来，没关系的，大家都会认识自己的羊的。但是如果真正的两群羊合到了一起，那就很难再分开呀。因为到了春窝子以后就都没有羊圈了，只有冬窝子建有永久的羊圈，夏窝子和秋窝子都不会有羊圈的。

        在帐篷里的跟群放牧，每天都是很寂寞的，在茫茫的草原上，在大山的怀抱里，除了蓝天白云和牛羊，显得很荒凉啊，很难有人进行交流，我们只能跟阿吾，日保每天学一些常用的藏话，比如吃饭啊，喝茶呀，这些常用语言，其他的交流都不多，至于学习放羊，认羊这些知识都是需要长时间来积累经验的。我们在月初搬春窝子之前曾经和阿吾一起去过一回场部，阿吾借来了两匹马，我和建国两个人很高兴，那是我和建国第一次骑马走了很远的路，我当时骑着一匹枣红马，建国骑了一匹大白马，我们高兴的在草原上走一会儿跑一会儿，体会着骑马的快感，这两匹马都是很老实的马，都是牧民们平时让老婆孩子们骑的马，我们跟阿吾去到牧场场部里，赶着两头牦牛是去领工资和买粮食，顺便买回茶叶和一些生活用品，羊群就只能让日保在帐篷附近草场上放牧了。我们到了场部以后，感觉是很陌生一样，因为除了各队的牧民来牧场领工资，买粮食以外，并没有看到我们的知青同学们，也是条件限制吧，在草原上没有马那是寸步难行的，我们之间的距离呀间隔都会在几百里以外的草原上。牧民们都是每个月初到场部去一回，平时就是在家里放羊了，因为有羊群栓着哪里都去不了。通过跟群放牧我们体会的放羊并不是那么的美好，是啊，潇洒和惬意，只是想象当中的事，其实是很辛苦很操心的，要让羊群吃好草，还要注意羊的安全，特别是春天的时候，天上的老鹰。会把羊羔子叼走的，要随时的警惕着，保护着羊群。还有狼害呀，几乎每个月都有被狼吃掉的羊，因为狼会偷偷的在山沟里潜伏抓住那些落单的羊。时间长了以后就会感觉到很枯燥的，每天要走几十里的路，要爬山涉水，翻山越岭，跟群放牧，跟在羊群的后面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啊，而且没有人能和你来交往，也没有姑娘来陪着你啊。

        我们在春窝子里住了时间不是很长，大概有两个礼拜吧，那是一天的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的羊群在帐篷的附近吃草，我和建国站在羊群的旁边，赵金海队长和赵曼巴兽医来看我们，他们骑着马，来到我们帐篷前不远的地方，不敢往前走了，瞅我们招着手。原来是阿吾家的大黑狗把守住了他们来的道路，威风凛凛的朝着他们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建国赶紧过去把大黑狗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大黑狗趴下来了，嘴里还是发着喔哦低沉的吼声。但是赵队长他们还是不敢前来，害怕我们看不住这只大黑狗，还是日保听到声音从帐房出来以后，唤住了这只狗他们才敢来到了帐篷里。他们过来是通知我们，要把我们知青全部集中到农事队上去种燕麦草，参加农业劳动。 这样我们就可以又去过集体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