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鱼缸里有两条鱼，约一寸来长，它们是被一个男人从贩鱼市场买下来的，庆幸的是它们还活者，免了被屠宰的命运。
买回来的第一天，它们对鱼主人非常感激，尽管以后只会在狭小的空间中来回的游弋，它们还能够忍受，它们懂得感恩。
鱼主人对它们还算不错，为他们起了一个名字，大点的叫小金，小点的叫小舞。水会定时更换，食物也会投下。对于这样的日子，小舞很是满意，时不时在缸中浮头跳跃，小金却不那么高兴，它清楚的记得它是一条鱼，深水才是它的归宿，可是看到小舞如此的欢快，它也会配合她的舞步。
主人尽管照顾她们，却从来不让外人接触它们。有一天主人瞅着缸中的鱼，不停的来回走动，伴随着声声叹息。
不一会，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兴奋的从角落里找到一个小铁桶，并找来了一个小刷子，小金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下一刻，小舞被他带走了，尽管它尽力阻拦，却没有什么用处，这让它十分着急，尾巴不停的在缸壁上抽打着。
小舞回来了，可是模样却变了，一身雪白的鳞片，此时被金黄覆盖，很是鲜艳。小金明白了，他是想将它们当金鱼来养。
第二天，主人笑吟吟的人来到鱼缸前，身后跟随着几个陌生人，小金听不到她们在讲什么，昨天的颜料把它熏的头晕脑涨，只看到几人指指点点，很是高兴，尤其是他的主人，显得特别自得。
小金不喜欢身上的东西，所以不停的摩擦着缸壁，希望能够将它去掉，为此它不停的游着，尽管筋疲力尽，浑身刺痛，可是他不愿停留。终于第二天小金身上的东西掉了一部分漏出它白色的鱼鳞，主人看到了，自然不高兴，又将它刷了一遍，可是第二天还是如此，一连数天主人已经厌烦了，将它清了出去，扔在井边一个小水坑里，任他自生自灭。
小舞倒是很好，一身金色游起来，很是动人，主人很高兴，不禁对他照顾有加，还不停的训练它，告诉它该如何跳动，渐渐的小舞已经相信自己是一条金鱼了，它享受舒适的生活，享受别人对她的夸赞。
夏之七月，到处都是太阳的炙烤，小金躺在已经干涸的井边，嘴巴一张一吸，它已没有力量挣扎，死亡再次笼罩着它，如同当时在鱼案上一般，是那么无助和绝望，不过这次它不再恐惧，它选择死亡，这是它自己的决定。
匆匆数月过去了，小舞依然呆在水缸中，可是已没有了往日的身姿，水已经许久未换，身上的颜料已慢慢消失，因为颜料的缘故，它的身子已有些溃烂。
主人早已没有了开始的兴趣，也不再领人来看她，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一个常常被主人带来看她的女孩。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舞已经不再游动，水已经在变质，一天当那个女孩捂着鼻子从她身边经过时，他的主人才注意到了他，不过他没有去像往常一样对她照顾，而是想将它给扔掉，就像当初的小金一样。
可是那个女孩似乎很好的，楚楚动人的说道：
它也是条生命还是放生的好，让它自由去吧。
主人听到女孩温柔的声音，一把将它搂在怀里，兴奋的道：
你真好。
小舞被放生了，那是一条小河流，紧挨着主人的房子。
她本能的向水里游去，直到再也听不到岸上的声音。她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她已经无力再游，身子好像僵硬了一般，已感到了生命流逝。
河水冲刷着她的身体，渐渐的漏出了雪白的鱼鳞，她想起了小金，也许他早已不在了。因为主人将它仍到井边，它在太阳底下挣扎，她通过玻璃，看到了一切。
缓缓的她闭上了双眼，仿佛之间，她看到小金向她游来。
这不是梦境，真的是小金。
此时的他鳞片黝黑，已经变成一条健壮的大鱼，可是她还是认出了他，因为她们曾在一起逃脱命运的惩罚，一起在狭小的空间中相对而处。
小金没有死，那个炎热的太阳释放之后，夜晚，暴雨来了，他顺着泥流跳进了河里。这是小金对小舞说的。
他鼓励她努力游下去，可是她已无力再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奋力将身躯埋藏在泥土中，这样就不会再漏出水面，这里将永远是她的归宿。
小金走了，因为他已无所羁绊，他要不停的游，游向大河，游向高山，游向大海，游向天边，用他一生的时间。
他不愿停止，他可以忍饥挨饿，可以独守寂寞辛苦，可以恐惧逃生，可是他不愿停止游动，因为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一条鱼，游弋是它的归宿，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包括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