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晚我迷迷糊糊地做了四个梦。我不常做梦,可那晚却平白无故的做了四个,煞是嗔怪。梦境大都为悲欢离合,这种场景相互不断地交织着,我困在里头,挣不开也逃不掉。我遇到过惊惶的失措,也碰见过欢悦的畅然,每个梦都做得很久,我好似一叶浮萍,在这无边的梦海漂泊。
梦境由始至终只我一人。我大概是同爸爸妈妈和姐姐走散了,我来回寻觅归途,终不得果。恍惚之间便走到了一条小街上。街上不见人迹。周遭的房屋也没有什么动静,我觉得很荒凉落寞,于是心上一颤,索性就在街头伶俜地听着过路的风,坐在一张长木椅上。我往前看,那边是一片黑暗;往后看,只有一柱同病相怜的路灯与我依偎罢。星稀云重,整张夜网似乎只罩住了我,除我以外,这条街上大概没有什么活物了。我很惊慌,因为没人同我说话,没有依傍 。我往前边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地儿叫,没有回应,声音从我嘴巴里一出来,马上变成回声,幽幽回荡,揉碎在这孤独的天地之间。
我不记得怎么回家了,只管拼命回想,没抓住这回忆,它又拼命地逃。我也不晓得该去哪里找他们。一闭上眼,就像放电影一般的,眼前就浮现一个个往日我和他们聚在一块的画面。
我只静静的呆坐在长木椅上,我怕鬼,不敢胡思乱想。长木椅已经给我坐得温热了,睡意也有了,我就侧着身子躺在上面,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刚破晓,叆叇就浓重起来了。雾笼了厚厚一层,看不清楚路。我小心翼翼地拖着缓重的步子,尽管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是千斤的惧惮。
昨夜说的黑暗的地儿,原来是一个菜圃。菜圃旁边有几个人家,屋顶上已升起了浓白的炊烟。我像是看到了希望,赶忙向那边跑过去……
梦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到了早上了。枕头被汗浸湿了一大片。我像是魂出了窍,痴痴地坐在床边上,静静地回想这个梦。细细地一听,妈妈还在打鼾呢。
类似这样的梦,我老是周而复始的做。且都是一个模样——我独自一人在一个生地方,来来回回的寻觅家人,心里想着回家,可最后总是像上面说的那样,刚碰见人梦就结束了
。真是怪诞。
我把这事告诉妈妈,她说:“梦到底是梦,和现实是反的喽,以后你早些休息吧。”我寻思着,可什么也想不出。老天也许是知道了我的心思,便叫我做了四个长达千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