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金瓶梅》三十六:月娘丢子,韩大戴绿

光阴迅速,时间很快又来到了八月十八日中秋,也是吴月娘的生日,吴月娘在家中摆酒宴请宾客不提。尽管是西门庆大太太的生日,西门庆的心思也是全在他的宝贝儿子身上,更何况他的宝贝儿子大病初愈,恨不得把他捧在手里哄。这天西门庆到李瓶儿房间里看儿子,并想就在此过夜,李瓶儿也是爱子心切,说儿子病刚好,怕打扰到小孩子睡觉,就把西门庆打发到潘金莲房中去睡觉。

潘金莲一看西门庆来自己房中过夜,高兴得“如同拾了金宝一般”,连忙把自己的老母打发走,把自己的身体洗得香喷喷的迎接西门庆。这让我想起古时皇帝冷宫里的妃子,得到了皇帝的宠幸简直就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这潘金莲何尝不像一个被冷落在寒宫里的妃子,特别是如今与自己争宠的李瓶儿,先于自己产下一个男婴的时候。

之前的章节里也说过,潘金莲的老母潘姥姥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对于情节的推进也起到了点缀的作用。那晚潘姥姥被打发到李瓶儿的房间里,李瓶儿也不敢怠慢,嘘寒问暖,安排菜酒果品招待,并且在第二天离开的时候,送给潘姥姥许多礼物和二百文钱。把潘姥姥欢喜得不要的,回到潘金莲房中立马拿与潘金莲看,却受到了潘金莲的一阵呛白。原本李瓶儿优待、取悦潘姥姥是对潘金莲的一种示好,但是潘金莲确不甚领情。一方面是因为潘金莲心高气傲,觉得自己的老母不需要李瓶儿这个竞争对手来照顾;另一方面又是因为自己的确对老母照顾不周,自从嫁进西门家之后,并未好好对老母尽孝道,倒是在每次西门庆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老母赶走,也可能是心虚,故而转化为怒气吧;再有一方面,潘姥姥这种爱贪小便宜的劣根性,有点丢潘金莲的脸,特别是在自己的竞争对手面前这样子,更是让潘金莲的脸不知该往哪里搁。

日落时分,月娘率领众小妾送走了大妗子、杨姑娘等众多堂客,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吴月娘在楼梯上脚下一趔趄,滑下一只脚来,幸好抓住了栏杆,才不曾跌到,回家之后一直喊肚子疼,便趁西门庆不在家,叫小厮请刘婆子来,吃了点药,把已经有五个月大的男胎下掉了。吴月娘怕西门庆知道此事大发怒火,秘而不宣。另一个知情者孟玉楼也是对西门庆隐瞒了这件事,大多是怕西门庆知道之后追究责任,又要搞得整个西门府鸡犬不宁。正如前回潘金莲吓唬官哥儿的事,吴月娘和李瓶儿也是为了息事宁人而选择隐瞒事情真相。回过头来想一想,既然吴月娘已经怀子有五个月了,为什么西门庆还不知道?一方面可以认为他们二人的夫妻关系一直不甚和睦,西门庆也常不在吴月娘房中歇息;另一方面也可认为吴月娘知道后宫之内充满斗争,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公开出来,难免可能会引祸上身。如果这个孩子能够胜利生下来,那谁也将动摇不了吴月娘母子二人的地位,西门府的命运也不会因为西门庆的死去而一落千丈,且一发不可收拾。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抓弄人,出了感慨,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知道,西门庆的家底是靠经商积累起来的,如今他当上了公务人员,更是如虎添翼,有了五品大员这个身份,对他的经商之路来说那更是顺风顺水。那么有如此优越条件的西门庆会打算投资什么产业来继续扩大他的资产帝国呢?我们知道,如今房地产行业是一个回报率极高的投资项目,那么在小说故事背景的宋徽宗时期,房地产是不是也是一个非常吃香的行业呢?很明显不是。在前面的章节里我们就说过,当初花子虚打官司卖掉的在清河县黄金地带的三套房子也就卖了两千两银子,其原本价值也就三千两还不到,我们也知道,作为雄霸一方的大地主西门庆,所拥有的房产也就自己的住宅和李瓶儿狮子街的一间临街商铺,所以在那个时候,是真正的房子只住不炒的时代,房地产行业的投资回报率过低,是不值得投资的。

那么西门庆会选择投资什么产业呢?首先是投资丝绸生意,那个时候有一个湖州客人,手上有价值五百两银子的丝线,想早点变现折价出售,被西门庆出了四百五十两银子(实际上只花了四百二十两,三十两被中间人应伯爵收入囊中)买下。雇了一个很有经验的项目经理来帮他经营买卖丝绸。在这里西门庆就显示出了及其先进的生意管理技术,采用额外分红的手段来激励项目经理人创造更好的业绩,绸缎生意中所得利润的三成都是韩经理的奖金,这生意赚得越多,那么韩经理得到的分红也就越多,有了这些额外奖金的激励,韩经理也是干的特别卖力,西门庆的绸缎生意也是一直如火如荼。

其他的生意我们按下不提,先来讲一下这个项目经理。

这个项目经理名叫韩道国,此人五短身材,三十年纪,言谈滚滚,满面春风。其实,却是一个本性虚飘,言过其实,巧于词色的人。说白了就是一个满嘴跑火车,及其适合做投机倒把生意的人。这个韩道国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叫王六儿,此人身材苗条,瓜子脸,肤色嫩得发紫,约二十八九岁。韩道国还有一个兄弟韩二,是个小混混。这弟嫂二人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

这一天,韩道国去铺中值守,弟嫂二人趁韩道国不在家,就在家里干起好事来。不想街上有几个浮浪子弟,平常见王六儿打扮的花枝招展,长得又好看身材又好,就经常在门前调笑王六儿。王六儿经常以难听话骂回去,导致这些小混混心中很是不爽,于是就互相串联,监视着王六儿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把柄。没曾想用了半个月就发现了她和叔叔的不正当关系。于是等到这一天,打算来个抓奸在床。先是叫了个小猴子爬进围墙,从里面把门打开,众人一拥冲进去抓了个正着。

再说韩道国,此时正在铺里面和两个相熟的吹牛皮。说自己如何了得,西门庆家中的生意、账目都要经他的手,他在铺里面卖丝绸只是掩人耳目,西门庆如果没有他那将会什么生意都做不成功。正吹得兴起,忽有一人慌慌张张走来,将韩大拉到僻静处,告诉他老婆和兄弟如此这般,被街坊众人拴到铺里,明早解送县府见官。韩大顿时哑口无言,下边顿足。这一段描写极具画面感,让我笑掉大牙。

正是:谁人挽得西江水,难洗今朝一面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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