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了忘不了餐厅吗,那里有一群认知障碍的奶奶爷爷,他们努力的去与外界交流就是为了不忘记自己,也不放弃自己,他们会为了记错菜单后悔懊恼,也会为了成功结账如释重负,他们阳光善良,可我却湿了眼眶。
我的奶奶,也曾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
那天,原本在买水果的奶奶突然昏倒,我那时候才知道,疾病原来出现的并不是猛烈而是悄无声息的突然。
奶奶从此仿佛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的好奇,一切的不熟悉。
爸爸经常指着我们问奶奶,这是谁?
奶奶忘了他们,偏偏指着我说我孙女,然后在努力回想别人的身份时哭了出来,奶奶在恨自己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在遗忘,为什么记不起来儿子的模样。
奶奶的忘性越来越大,那次是我最后看到奶奶。
我牵着奶奶的手,坐着养老院的电梯,走向后院,我们给奶奶摘了葡萄,奶奶孩子似的把葡萄皮吐在地上,笑得像个2岁的顽童,妈妈问了奶奶,你知道您孙女上大学了吗,奶奶说知道,去年上的大学,我一下愣在了原地,我小学就搬离了奶奶家,上学的期间,我爸有时候都会忘了我上到了几年级,可是奶奶已经病了一两年了,而且有着病痛的折磨,还仍然清楚的记得我考上大学的那年。
直到奶奶永远的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也不敢相信,她永远的离开我了。
如果有人问我,你当时哭的稀里哗啦吗。不,我没有哭,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是冷血,我的至亲的离世竟造成不了我的一点点泪水。有时候想起奶奶,才会了解到思念并不是只有哭泣才能表达,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想,想念的想,这个字很微妙也很准确。
爷爷提早的离世让我体会不了爷爷带来的宠爱,只有在周岁照片上才能描绘出爷爷的样貌,从小我跟着奶奶一起长大,一直到搬了新家。
奶奶其实会做的菜不多,但在我印象中她却是一个厨神,我最喜欢的奶奶菜是在火炉旁边再次烤热的半块地瓜,就是没吃完的蒸地瓜,切开一半,放在火炉上面慢慢烤着,直到表皮脱水稍稍萎缩,稍微变硬,就是烤的最好的时候。这时候咬上一口地瓜,烫手的地瓜又焦又糯又甜,这可能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奶奶的味道了,可是再也吃不到了。
我小学写作文写过一篇《我的奶奶》,我妈妈第一次给我钱让我独自出门买烧饼,我的奶奶非要跟着我,我便和她吵架说她不用去,她担心我一直跟着我,在我成功的买了东西后产生的成就感一下子在看到奶奶的身影后宣告破灭。我很生气,她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我都长大了。作文的最后写道,奶奶,请您相信我,我已经长大了。可是心里还是对奶奶的行为生气,这样写结尾不过是换取作文评级的一个优罢了。那时的自己总是有一股无知的倔强。
小时候总以为自己长大了,长大了才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长大过。
小时候天总是那么蓝,奶奶你总是那么唠叨。
可是,所有的烤地瓜摊都没有你的味道,所有的奶奶都没有你的样子。
这几年,您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