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从街上走过,总能遇到一个烤红薯的老人,推着红薯摊,边走边叫卖,远远地就能闻到红薯的香味,让人的思绪回到那薯香诱人的年代。
我的家乡位于黄河故道上,土地以沙地为主,适于种植红薯。红薯怕涝,春天的时候,首先要挖出红薯沟,以利于排水,把挖出的土培成一条垄,红薯秧就栽在垄上,两条垄之间是一条排水沟。一般三、五天后红薯秧就生根成活了,红薯是藤本植物,它的秧苗在生长过程中会分出许多分枝,并不断长长,贴着地面的藤会生出许多根,这样会使养分分散,结的红薯会比较小,所以要在红薯的生长过程中,每隔几天翻一次薯藤,也就是把薯藤上生的根拔起来,这个活比较简单,主要由我来完成,但是在翻的过程中要防止翻断薯藤。在红薯地里常会生长许多节节草,这是兔子爱吃的食物,所以每次翻薯藤的时候,我都会拔一些节节草来喂兔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薯的藤渐渐覆盖了整块田地,红薯的叶呈三角形,颜色碧绿,特別是雨后,微风吹来,如翠玉般在阳光下闪烁,徜徉在红薯田里,令人心况神怡。
到了秋天,红薯渐渐长大,田垄会被红薯撑出几条裂痕,从外面就能看到薯块,现在还不是收获的时候,等到了霜降以后,红薯的叶经霜变蔫,颜色从绿变黑,这时红薯停止生长,薯块里的糖分也积累很多,这时就可以收获了。
父母带领我们兄弟姐妹,拿着镰刀、抓钩子等农具,推着平板车,去刨红薯。到了田里,母亲带领我们用镰刀把薯藤割掉,拉到地头堆起来,等晾晒干后,可以用来喂猪、羊。清理完薯藤以后,父亲和哥哥用抓钩子刨开田垄,一墩墩红薯便露了出来,一般一棵红薯秧下能结出四、五块红薯,我和姐姐便用筐把红薯装起来,运到田头的平板车里,等全部刨完以后,把红薯运回家,中午,母亲会挑一些较小的细长的红薯,清洗干净后,在锅里煮上一锅,这时我会在院里等着,等到红薯快熟的时候,厨房里热气腾腾,满院薯香,这时候胃里会咕咕叫,等到红薯出锅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红薯,边吹边吃,嘴里被烫地不停地吸溜着,母亲会嗔骂道:慢点!烫着你!最喜欢那些贴在锅底的红薯,锅底已经熬出了糖稀,甜甜的,黏黏的,一顿饭能吃四、五个红薯,肚子撑得鼓鼓的。这样连续几天,每天都要煮红薯,最后吃得直吐酸水。
父亲把收获的红薯进行了挑拣,选择那些较大的,在收获过程中没有受伤的,准备窖藏起来。这时,家家户户都要在村头的空地里挖一个红薯窖,一般薯窖长两米左右,宽约一米,挖好后,我们把挑出的红薯小心地在薯窖两端摆起来,中间留半米的空间方便站人,薯窖两侧的土壁上挖几个洞,方便人上下。窖好以后,在薯窖的上方横竖分别搭几根木棒,再盖上木板,再用玉米秸杆盖上,最后再埋上一层土,只在薯窖的中央留一个出入口,做一个活动的盖子。以后每次取红薯,都是我下到薯窖去。
家里还剩一些较小的,或有外伤的红薯,我们就用锼子把它切成薄薄的红薯片,然后把这些薯片运到播种的麦田里,一片片摆开晾晒,秋天空气干燥,雨水较少,这样大概四、五天以后,薯片就晒成了薯干,这期间如果遇到阴雨,我们就要赶到田里把薯干收起来。母亲常把薯干捣成碎片,每天早晨熬稀饭的时候加入一些碎薯干,经过熬煮,薯干变得很面,十分好吃。
在农村办喜事的时候,有一道经典的、压轴的美食——拔丝,就是用红薯为原料做成的,做拔丝的时候,先把白糖在热油锅内熬制,等糖熬到一定的火候,变得黏黏的,用勺子舀起来时会有细丝状的糖丝出现,然后把煮熟后切成块状的红薯倒入糖锅内,稍微翻动几下,薯块上包裹了金灿灿的糖糊,可以说是色、香、味俱,这时必须互即出锅,迅速送到席桌上,这时食客们不管桌上别的美味佳肴,必须立刻吃这道拔丝,小孩子往往吃过拔丝就跑去玩了,之所以叫拔丝,是因为用筷子夹起薯块的时候,会拉出一条细细的糖丝,刚出锅的拔丝很烫,必须小心翼翼,有经验的食客在桌上准备一杯温开水,把夹过来的拔丝在水中泡一下,降低表面温度,即使这样也要小口小口地咬,盘子里的拔丝必须尽快夹起来,否则几分钟后,表面的糖降温后就粘在盘子上了,后来还吃过用苹果、山药等做的拔丝,相比之下,还是红薯拔丝最正宗。
由于红薯的产量很高,也耐贮藏,所以在过去,红薯种植普遍,是农村人的主粮,所以不少人由于长期吃红薯,而患了胃病,而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长期吃精米、细粮、鸡鸭鱼肉,红薯成了点缀,成了休闲食品,身价倍增,人对红薯的感情也与日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