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些许的不如意,这次的出游给我留下的都是最甜的回忆。
去黄山,并不因为我未曾登过高山,未曾眺过大海,而是因为黄山历来都是文人骚客所钟爱的景致之一。这也是我为什么更愿意说我们去的是徽州。与“徽州”相较,“安徽”似乎少了些文人气,少了些诗意。如果你问我黄山怎么样,我一定会说:“人多,头挨着头,脚摞着脚。山高,云有点冷,以及腿抽筋的痛。”你一定好奇,这一趟有没有满足我的期许。我只能很惭愧的承认:“没有。”不知道是守护着黄山的精灵不在了,还是我的心实在浮躁,被拥挤的人群给揉碎了、挤烂了,总之是不见了。我想我还是缺少一点子情怀,一路上满脑子想的就是排队,上山,拍照,下山。和其他行人没什么不同,仿佛来黄山不是为了相遇,而是为了路过。使我印象最深的不是迎客松、一线天、天门槛这些景点,而是它的肌理,那是磕磕巴巴的山壁。将身体的中心放上去,扶过去是穿心的痛,使我清醒片刻,提醒我的所在是黄山,以区别与其他。一日的游程实在是有些仓促,这山虽没能激起我内心深处的波澜,但终究也将远方天空的苍茫朦胧投影在我的视网膜上久久不能抹去。
所有的旅途必是奔波劳累,交通虽然便利,但总是不免要拖着大堆的行李在人群的推搡中奔波前进。对于天生好动的我而言,坐长途车可以算的上是一大酷刑。前座啃着鸡腿,后座是猛一阵的咳嗽。一车子的人呼吸着同一口空气,空气越来越稀薄,也越来越浑浊。而我被缚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先是脖子开始发僵,然后是大脑开始缺氧,眼皮也开始耷拉下来……万幸!我睡着了,希望等我睡醒的时候可以到达终点。如果很不幸的在中途醒了,就强迫自己再睡一会儿。在这种无聊又缺乏新鲜空气的地方入睡是容易的。然而此次的徽州之旅,耗时太长,早已睡得头昏眼花,所以在最后的一段路程上我也只能不情愿的睁着眼四处望,却意外的成为此次路途最美的时光。原来仅是看看车外的房子、树木、农田,就可以满足自己对于一座城的推测和臆想。
这里的房子每一个都如世外的桃源,远离街区,隐匿于山林。若隐若现,引人遐想,红砖黛山最是相宜。记得王开岭曾在一篇文章中将中国的坟墓与欧洲国家的做过对比。欧洲的乡间墓地是最受年轻恋人欢迎的约会场地之一。而中国的墓地是被活着的人抛弃的。欧洲墓地多的是温情与眷顾,中国墓地多的是萧索和凄凉。以前的我也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我所见过的坟墓不过是一个个长满杂草的土堆。只有少数的富贵人家会立个碑,更是突兀的像以往的大地主,阴森可怖。读完文章也想来一句“丑陋的中国人”,来过徽州才知道是自己戾气太重了。是不是长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连人也会变得柔软起来?这里的坟墓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墓碑也是徽派门楼的风格。矮矮的墓,也是低檐斗拱,雕龙饰凤。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专门开辟出来安置亡灵的墓地,我看到的墓都和居家的房子一样随意的散落在山林之间。有的人家将其建在门口,有的与房子比邻。在他们的眼里,墓是迷你版的家,能为离开的家人留下一个痕迹,也为仍在的家人留下一个念想。这里因为黄山,旅人络绎不绝,但是这里的人没有被来往的脚步带乱了生活的节奏。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喜欢喝茶,喜欢写字,喜欢乘着灯光正好在清澈的河水边洗菜浣衣。
我爱徽州,不是因为名动天下的山。我爱的是它的水,曲回绵长,单纯清澈;爱的是它的人,细腻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