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日记 3

8月16日(阴历七月十二) 星期二 天气 小雨

一整夜我都没有睡好,早上六点我已经站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雨喝咖啡了,祖成很奇怪我怎么会这么早的起床,我说要去爬爬山,他很赞同说我身体不好,就是缺乏锻炼,但外面下着雨是不是应该改天,可是我却不管什么雨不雨的,就是想出去。

我给他做了早餐让他很惊喜,似乎我从来没有给他做过早餐,他说最后一次吃我做的早餐是在半年前,是吗?我竟然半年来没有给他做过早餐,我是太不体贴了,难怪他会变心去爱别人。

换衣服的时候,我闻到衣服上一股清香味,我扭头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个蓝瓶的香水,鲁燕送的,打开盖子闻了闻,的确跟衣服上的一样,我记得我没有喷过啊,我将香水瓶丢进柜子最里层,然后出门了。

山上空气很好,在雨里更显得绿意盎然,撑着伞顺着山路的石梯拾阶而上,因为下雨的缘固,所以人并不多,但是走了一小段路人就已经喘了,看来,我必须要保持一个好身体才行。

上了一段,有一个小公园,林间小路全用鹅卵石铺就而成,还有大大小小三四个水池,上面飘着几片荷叶,还有几条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水珠落在水面上一圈圈涟漪。

偶尔有三四个老人撑着伞散步。

风穿过树叶吹来,我闻到衣服上的味道,倒是好闻的。

我累了,坐在池边的长椅上喝水,望着池中小鱼发呆。

突然,我看见水池里的不开始向外冒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后来开始变得像煮开的水一样不断沸腾,然后,我瞪大了眼睛,我赫然看见水池里有一只手慢慢地从水里伸出来!

我顿时觉得自己不敢呼吸,屏着气息正想要逃走,却发现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这双被泡成青白色的手攀着池边,一用力,一个人的上半身就冒了出来,看不清男女,只能看见黑色的头发包裹着面部,半个身体探出水面后,他慢慢地抬起头,我看见了他惨白的脸从黑漆漆的长发下露出来。

他半张着嘴,冲我笑了笑,一大股血一下顺着他没有嘴唇的嘴里流出来,流进水里,水面开始变成红色,越来越浓,我瘫在椅子上四肢发软,眼前泛着白雾,心脏也狂跳着,这时,有一只手一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顿时大叫一声跳起来,身边是一位正用吃惊的眼神望着我的老大爷,他被我的反应也吓了一大跳:“姑娘,你还好吧?”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你哪里不舒服啊?我刚才老远就看见你好像有些呼吸不畅似的,要不要我打120?”

我飞快地转头看那水,水里一片碧绿,没有人,没有血,我闭闭眼睛,水面上还是落着圈圈涟漪的,什么也没有,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次扭头看向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我看你气色不对,还是给你家人打电话,或是去医院看看吧。”他关切地说着,我抬头对他笑笑摇头说我没事了。

他怕有七十多岁了,可是看上去双目有神,腰板硬朗,比我的精神状态都要好很多,我曾经也有个从来不曾谋面的爷爷,应该跟他一样年纪吧,如果他还活着,到现在会不会也能像他这样关心我?可是,我爷爷是个盗墓贼,而且他很早就死了。

盗墓?!祖成会变心,应该一方面也是因为看见我,就会想起爷爷吧,天哪,我怎么会傻到要答应嫁给他?他现在完全可以替他的舅舅、外公报仇,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伤我的心然后抛弃我吧,想一想,我真的会承受不了的。

当我意识到这些时,忍不住默默地哭起来。

“姑娘,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年纪轻轻的,别想不开,凡事往好处想。”他劝着我。

“不,老大爷,谢谢您的关心,我,只是,有些想家了。”说起家这个字,泪就更汹涌而出,我哪里还有家?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爷爷,连祖成,也要离开我了。

“你家不是本地的吗?想家,就去看看哪。”

我摇头:“回不去了,家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还有我~~~~~~”我猛地转头,看见老大爷不在了,身边坐着拖着长发的那个“人”,黑发下,我看见的,是扭曲的养父的脸,一说话,就有血从嘴里流出来,“蓉蓉,你联合外人对付我们,我们哪里对你不好?是你害死我们,是你!下来陪我们吧,我们,还做一家人~~”说着,他抬手来抓我。

“啊——!”我尖叫一声,跳起来发疯般地向山下跑去,背后听到那声音在喊:“蓉蓉,回来,陪我们~~”

一口气跑下山,我已经喘得不能说话,心都快跳出胸膛,坐在路边小摊旁直喘气,身上散出的热气加重着那香味,我这才没那么心悸了。

“你要去哪?”这声音让我心里一惊,抬头时,四周全是拖了长发的人影,走路的,吃饭的,买东西的,卖东西的,全是一张面孔,养父的脸扭曲地看着我笑着。

我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已经疯掉了。

冲进房门,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我就看见了开着的电脑,屏幕上写着几个大字:“回来了?坐下,继续玩吧。”

我木然地坐下去,握住鼠标,不等我默想,屏幕中央的鼠标就已经变成了红色。

随之,昨天听到的音乐声又响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可怜?还要等着他亲口跟你说再见吗?当一个男人变了心的时候,就再也不会回头,你成了可怜虫,你的祖辈欠他家的,你想用一辈子来还吗?不,别傻了,那是还不起的,他现在正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你,在你们的生活中,存在另一个女人,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将来有一天,她堂而皇之地步入你的家庭吗?”

那行绿色的字体一字字像把刀刺进我的心里,我突然觉得我是世上最悲惨的人,我该怎么办?“当初是他跟别人一起合谋害死了你的父母,你别忘了你的祖上是怎么对待他们家的?他会真心待你吗?这是报复,你能怎么办?你在这个世上已经如此的孤苦无依了,你拿什么对付他?不过别灰心,你还是有办法的,什么方式会教人永远记住你?让你永远活在他的心里,无法忘记,折磨着他,让他不安?”

什么方式会教人永远记住我?我重复他的话,什么方式?

“死,只有死,才能让他永远都记着你,而且永远活在他心里,你活着,他不会在意你,他已经习惯你在他身边,只有死了,变成一道影子,随时提醒他,你一直都在,让他害怕,恐惧,后悔,内疚,你才能成为胜者。懂吗?”

死?我心里一惊,真的,要死吗?也许正如它所说,只有死才能解决一切,解决我的痛苦,我就可以去跟我真正的父母团聚,我也将不再孤独。

“是的,一点儿没错,你不再是一个人,与亲人的日子将是多么美好。”音乐响彻整个房间,屏幕上又出现了父母当年的照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鼠标消失了,桌面上却是我的邮箱页面,是的,好几天没有看过邮箱了,里面有六封新邮件,点击后,都是由那九个七的地址发来的,附件里全是一张张看不清是什么的图片,每个图片的左上角都有一个小小的数字。这似乎是一个拼图,我打开PHOTOSHOP软件,将这五副图依次拼了拼,围成一个圈,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一直在阳台上发着呆,音乐不知在哪里响起,我也无心再管,脑海里只是一遍遍地回响着它对我说的话。

 8月17日(阴历七月十三)星期三 天气 阴

昨晚的晚饭是我做的,做了一大桌,他回来的时候很开心,可是看着他的表情,我为什么一点也笑不出来?难道是看出他在假装?我在他衬衣上又发现一根头发,那种卷曲的黑色长发,我什么也没说。

我还是彻夜未眠,一整晚都在听他说梦话:“鲁燕,你的脸色不好。”“鲁燕,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买给你。”“鲁燕,别生我的气,我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鲁燕,别离开我。”我听不下去,就坐在电脑前,那个红色的鼠标正在等着我。

“你又哭了?那几句梦话你都听得很清楚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为什么不给自己自由?而要把自己禁锢在痛苦的世界里?”

我舍不得离开他,我说。

“可是他在伤害你,要这样下去吗?他在用这样的方法逼你离开,还不懂吗?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他是故意在说那些梦话的,他知道你醒着,这也许太残忍,可是事实都是这样残酷的,你这个傻瓜,非要让我告诉你实情。”

什么?我想到曾经在他面前一举一动,我发脾气,我装小可怜,其实他都是在冷眼旁观?我是个大傻瓜。

“不是你傻,是上天太不公平,所以,不要太任命,你可以反抗的,别忘了,在他的计划失败后,也许会有过激的举动。”

过激的举动?我望着电脑,似乎在对面正坐着一个人。

“是的,家庭暴力,你曾经采访过很多案例,你曾经为之愤慨还恐惧,都不记得了?”

听它这样一说,我心里突然一抽,冷汗就流了下来,我记得,那些相爱的人最后相残的事很多很多,祖成会这样吗?他会跟我动手吗?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已经出门,坐在院子的凉亭里,拿着我们结婚的照片,脑子里回忆着我们走过的每一段日子,那时的我们是真的开心吗?还是他在做假?只是为了要隐瞒我,而去跟另外一个女人相伴?

不一会儿,他急匆匆地下楼来找我。

“蓉蓉,这么早就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看照片。”我幽幽地说着。

他不解地问:“可以在家里看,为什么要到这儿来?你怎么了?不行,今天说什么我都要送你去医院。”说着他拉住了我的手。

我触电般地抽回头,恐惧地看着他摇头说:“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很好,不对头的人是你,明明是你想要离开我,却说我在无中生有,你带我去医院想要害死我对不对?我不会中你的圈套,如果你说要我走,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会走的,我会给那个女人让地方的,何必要赶尽杀绝?曾经,我们一起共患难,祖成,你就放过我吧。”我害怕的开始发抖,我想,这才是我最最恐惧的事,我最最亲爱的人要开始对我下手了。

“蓉蓉!”他紧皱着眉头,“你这是怎么了?胡说八道什么?你病的不轻,今天必须去医院,你让我很害怕。”

“不,我哪儿也不去,你放开我。”他将我抱起来向他的车走去,他要把我送进神经病院吗?是的,一定是,我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一面哀号,“祖成,我求求你,别把我送去那种地方,我答应离开你,别这么残忍,祖成,我求求你!”

可是,从楼里出来的都是穿白大褂的大夫,天哪,他是有所预谋的,他早就想要把我送进医院的。

我拼命挣扎,想要从那些医生的手里挣脱出来,一面对他们喊:“我没有病,是他,一切都是他干的,祖成,是你把衣服重新泡进洗衣机的,是你把打翻的咖啡杯放回原位的,也是你关了电视插好插头的,都是你,让我以为自己疯了,好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没有疯,我答应离开你了还不可以吗?你要娶谁就娶谁,求你放过我吧。”

于是,他将那些人一把推开,紧紧抱着我:“蓉蓉,你怎么了?你醒醒吧,我求求你。”他又在装假了,当着那么多大夫的面,“祖成,我不去医院,你放了我吧。”我哭得不成人形,只希望他能放过我,我不想死在他的手里,只是为了,不让他负了杀妻的罪名让人笑话,到了这时候,我依然为他着想,可是他呢?

“好,不去医院,不去,我守着你。”他将我抱回了家。

我似乎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窗外的天还是阴沉着,屋里闷热,我合衣睡在床上,被子里全是衣服上的香味,让我清醒了不少。

“醒了吗?来,喝些粥。”过了一会儿,他捧了一碗粥掀帘进来。

“我喂给你喝吧。”一时间,我竟然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点点头,他扶我靠在床头,然后舀了一勺米粥往我嘴里送来,就在我准备张嘴要喝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别喝,粥里有毒。

“怎么了?喝啊。”我抬眼看着他,他的脸色变了,变得很严肃,瞪着眼睛,“我让你喝就快喝。”

“不!”我惶恐地摇着头,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喝身体怎么好呢?听话。”说着他又向我靠近。

我一把将勺子跟碗推开,它们在地上摔碎了,浸了粥的地毯立即升起一团泡沫。

我趁他蹲下去的时候,飞快地跳起来冲进来卫生间,将门插起来,他在外面拼命地砸门,我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心底直觉得他是要杀了我。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劈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很快,斧子的尖刃砍进了脆弱的门里,于是,门打开了!他丢下斧子冲进来,一把抓住我,我怕极了,又喊又叫,可是根本不管用,于是一口咬向他的胳膊,他却不放手,他没有痛感,只是抱定了要杀我的念头,我无路过逃了……谁来救救我?!




陵园路上幽灵楼

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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