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上山的路走到半山腰,然后向左走,那里是一个陡峭的斜坡有一株一株的酸枣树,说是树,其实高不过一米,圆而小的叶片,浑身长满了又尖又硬的刺,让人看了不能产生丝毫爱怜。它通常都长在山崖上,峭壁上,坟地里,田埂间,无论什么样贫瘠的土地它都能生存,不碍事又满身刺,没啥用处,就连烧火都嫌弃它扎手,因为实在没用处,通常也没人搭理它。所以它才能一代代的繁衍生息,一直坚强的生活着。夏天的时候结出小小的果子,先是翠绿翠绿的绿色果实,成熟的时候是深红色还带点橙色的那种混合的红色,小而酸酸甜甜的,受人们喜爱。只是采摘的时候要十分的小心,一颗一颗的摘,还要看准它的刺,找好角度,不然扎上可是疼的很啊!
在你的一声声小心!慢点!的叮嘱声,和一副担心的紧张表情中,我小心翼翼的找角度伸手去采摘酸枣,一个,一个,一个,正摘的不亦乐乎。(我喜欢用一个一个,一颗一颗,一句一句这样的词语,来自于课本上的那篇鲁迅先生的《秋叶》,原文我记忆犹新:我家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拉长句子,气脉有婉转之妙。也有一种孤寂的感觉在里面。当时读到这句:看到院子外边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是,必定以为院子外面还有别的东西,可是没有,剩下的还是枣树。很单调,很孤单。有一种落寞的美,所以记忆深刻,此后多年再也没有遗忘过)
正当我沉浸在这一颗、一颗落寞而又美丽的表达方式时,听见你说:“小斌哥,我拿不住了怎么办?”我回头看你的双手捧的满满的,看来还真是拿不住了。“那怎么办?这一株还有一大半哪,这红彤彤的不摘多可惜啊!”你做出思考状,深深的蹙着眉头,翘起小嘴唇,盯着前方,诺有所思的样子。真的好可爱!那饱满而又红润的唇,有一种很强烈的诱惑力,就像沙尘暴来时那个旋转的黑洞,有种把万物都吸进去的无形的引力。脑子里一片慌乱,索性说:“干脆我们吃吧,吃饱了一会回去的时候带一捧回去算了。等明天来的时候我们带个篮子来,到时候我给你摘一篮子,好不?”’
你好像如释重负一样说:“好吧!好吧!哎呀!我这脑子啊!小斌哥你知道吗?俺娘说我的脑子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粉,不动脑子则以,一动脑子就是一盆浆糊”看着 你煞有介事的描述,真的忍不住不笑。“哈哈哈”你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找了个稍微平整点的地方坐下开始吃酸枣。你把酸枣放到我的掌心里,揪了些栗毛叶子来,(栗毛叶子就是不结栗子的一种栗树,我们都把这种树砍了烧火做饭用)一个一个的用栗毛叶子擦酸枣。低着头左手拿起一颗酸枣,右手拿起一片叶子包裹着酸枣,一个旋转,翻过来又一个旋转,整个酸枣就均匀地被叶子扫荡了一遍。无意识的酸枣递过来说:“哥!吃!”’然后意识到我的双手捧着酸枣,脸瞬间就红彤彤的,羞怯的低下了头。手不知道该收回去哪,还是收回去哪!我看你那尴尬而害羞的样子,不忍心逗你。说:“傻瓜!你把栗毛叶子放地上,我们把枣放在叶子上面不就行了?”你慌乱的“噢!噢!”如梦初醒般把刚刚揪回来的叶子尽数的铺到地上,我把酸枣放上去。你又揪了两把叶子来,一把给我,一把你放在腿上,一个一个擦拭着吃。
女孩就是女孩,心思细腻而爱干净。要是我自己直接就吃了,哪还会想着擦擦吃啊!但是在渐渐长大的你面前,我哪能那么粗鲁哪?!学着你的样子,认真而缓慢的擦干净,放进嘴里,咯崩蹦的嚼开,一阵酸爽和甘甜充满整个口腔,真真是美味无穷啊!这种感觉就像你一样,酸酸的而又甜甜的,不像青葡萄那样酸的揪心,又不像白糖那样甜的晕眩,清爽而又甘甜是你给我的感觉。好像无形中有一种吸引力,莫名的吸引着我。就像小时候看到二狗子欺负你时,我奋不顾身的拿着书包劈头盖脸的砸他一样,虽然身强力壮的他把我痛揍了一顿,但是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欺负你。要说咱两家住的不算近,也不是五服之内的亲戚。可是自小我就喜欢和你一起玩,小时候别的男孩都不愿意跟女娃玩,总觉得女孩胆子小,又麻烦,还爱哭。可是我就是喜欢带着你和我们一起下河抓鱼,树林子里摸马知了(马知了就是蝉)。我们爬到树上抓的小鸟,我都喜欢第一时间给你送去,看着你高兴的笑脸,总是一瞬间洗去了疲倦。
看着你认真而安静又专注的样子,脑海里总是会浮现这些年我们一起成长的点点滴滴。难道这就叫:传说中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