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等我长大了,我要好好孝顺你,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还要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我躺在奶奶的怀里,仰着脸,极其认真地说。
奶奶捋了捋鬓角的发梢,目光顿时明媚起来:“好——奶奶等着……”
那一年,我4岁,奶奶60岁。
我的奶奶,原本一直生活在大山里,每天,门前种地,锄草,在屋后砍柴……我出生后,奶奶才离开大山,来到县城照顾我。六岁以前,奶奶陪我的时间,远超过爸爸妈妈。只要是我想吃的,想玩的,她一定会无条件地满足我。
我呢,就这样安心地享受着奶奶的付出。
上幼儿园了,奶奶每天都会在送我上学后,赶快坐公交回家,再拉一袋子菜,到菜市场去摆地摊。等我一放学,她就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乖,奶奶今天卖菜挣了好多钱呢,你想吃点啥?跟奶奶说,一定给你买。”我也不客气,一路上,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还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奶奶和我都可高兴了。
那一年,我5岁,奶奶61岁。
和奶奶一起上学的日子,过得很快;我在幼儿园里的日子,过得也很快……
奶奶依然会在放学的时候,用不多的钱满足着我无尽的愿望,我呢,也试着用我的努力去赢得点儿什么,来回报奶奶。
幸好我的一些才艺,深得老师们的喜爱。我憋着一股劲儿,和奶奶一起坚持,努力,一个月后,我被评选为“文艺小明星”,重要的是,有一个红红的大证书!那天下午,我从奶奶手里接过糖葫芦,把藏在身后的大证书送给了奶奶,尽管她不很理解,但她笑得那份灿烂,我到现在都能记得。
那一年,我5岁半,奶奶62岁了。
樱桃熟了。火红的樱桃,密密麻麻,把树枝都给压弯了!奶奶摘完能够得着的,又搭梯子,上树去摘,完全忘了自己的高血压,这一次,奶奶没有顾得上管我,天还没有亮就出门了,中午,她又去给在街上卖樱桃的爷爷送樱桃和饭,直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才回来。
我六岁了,上下樱桃树,比六十多岁的奶奶自然要灵便的多。尽管奶奶很心疼我,但我还是趁她不注意时,一溜烟地爬上树。中午,我和奶奶带着我们的劳动成果,兴奋地下街去找爷爷汇合。
可是,刚走到爷爷跟前,奶奶不知怎地,就一头栽了下去。“嘉娃,你奶准是高血压犯了,赶快打电话给你爸妈!”爷爷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我兜里,那颗老师奖励的大白兔奶糖,已经躺了好久了,我决定把它送给奶奶,她吃了,一定能快点出院。
那天下午放学,接我的是爸爸,他的眼圈红红的,一路上他什么话也没说。回家后,我没有见到奶奶,也没有听到奶奶那声亲切的呼唤——“嘉娃”!
我跪倒在奶奶灵前,把我藏了许久的那颗大白兔,双手捧给奶奶……
那一年,我6岁,而奶奶,永生在了6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