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长安桃红柳绿,城里歌舞升平。长安城本是富奢丰饶之地 ,又是一朝帝王京都,自然是无限繁华。但繁华下,却也有森森白骨,愁情许许,宦海浮沉。
春风长盛不衰,吹动诗家的心。诗意如陈年老酒,压抑、内敛了一冬的相思,才开始挥发,便一发不可收拾。义山抑郁了一整个冬天的心,终于也破封了,冰雪覆压下的相思又迎来了春天。或许是人老了,人开始多愁善感了,如死灰般的心,终于又复燃了。炽热、肆虐,在一潭死水上掀起波澜。李府里,黑白分明的砖瓦,初现生机的老树,一切都在春光里哀伤。内院亭里,义山斜倚栏杆,懒散的躺着。春意阑珊,总让你慵懒。
曾经,义山提笔,徜徉于墨海文林,时有红袖添香,佳人在旁。夫人王氏着一粉衫,腰系一葱心绿的丝绦,头上簪着一朴素的玉钗。人面桃花,给寂寞、昏暗的书房里添了一抹新色与生机。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不论宦海浮沉几几,不管朝廷里党争如何,我只愿与红颜知己,恬淡生活。槐花院里,赌书消得泼茶香。长相厮守,不慕不求,时来倚红宿绿,醉心花间。浮世躁心,草木润性,人生一场,大梦千秋。梦醒时,又该何处话凄凉,千里孤坟?孤影独怜,失去了她,就如同失去了灵魂。
无奈,是世事无常中的有常。
悲凉,是强颜欢笑下的哀伤。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黄昏过后,一天中最令人窒息的时刻将要到了。夜半谯楼鼓打三更,寂寞、黑暗吞噬了一切。心中没有皎洁,即使夜月再圆,对于义山来说,也不过只是一盏明灯罢了。
吾妻,魂兮归来!我听南海有鲛人,其泪可化明珠,我愿为你取来,博你一笑!我听蓝田日暖,其上玉可生烟,我愿为你采来一缕明烟,为你敷上淡妆!我愿牵着你的手,与你共话黄昏。
三年了,我早已经四十一岁了。当你走后,我摔断了你曾抚过的锦瑟,二十五根弦,彻彻底底断成了五十根。正如你和我,夫妻本是一体,可却又生死两隔,又何异于这琴弦呢?断了的弦,即是是仙人的凤麟胶也难以续上了。
一辈子有多少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这一生有太多的苦痛了,我乃是王孙,本该一世繁华;我本是美玉,本该照破山河。却为何我苟且偷安,遗于草野?只是有了你,才让苦涩的生活增了许多滋味。有了你,生活慢慢变甜。
魂兮归来兮,吾妻,入梦来罢!
———青海•荷藕散人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