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的吃肉都叫打牙祭,但他们不觉得穷

      家里花台里并的蒜,才几天功夫就冒出很多尖尖的绿绿的嫩苗,这就是做传统四川回锅肉必须的配菜------蒜苗。

      说起回锅肉,不由得想起我儿时家里做回锅肉的情景。

      我们现在这个时代要说吃肉,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天天吃顿顿吃都不在话下。并且现在很多人还因为各种原因吃素不吃肉。

      那时吃素除了信仰,穷就是不吃肉吃素唯一的原因。

      70年代初期,,家家户户都还很穷。只求能吃饱穿暖,吃肉都叫"打牙祭"。十天半月有点肉吃吃,也就是祭奠祭奠牙齿就不错了。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这样的,也不觉得穷,也不觉得苦。

        只有尝到了今天的幸福,才发现那时的我们是真的穷。

      70年代初期还是计划经济,肉还是按计划供给。每人一个月就几两肉的份额,发肉票来确定。

      因为父母工作忙,我从小跟着外婆生活,是外婆一手把我带大。

      外婆是个很会持家的人,她将家里的肉票都集中起来统一支配。

      我们家一般半个月打一次牙祭,打牙祭这天对我们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本地的一家人都要回家。

      我们这里人家打牙祭,几乎都做回锅肉,解馋又好吃。

      外婆一大早就要去割肉,每天肉店前面都排着很多人,或者摆放着一长串石头瓦片,那情形和现在的一些专家门诊有一拼。

        因为生猪出栏少,每天肉就只有那么多,去迟了就没了,或者就割不到自己满意的部位。

        屠宰场工作的,卖肉的,卖菜的等等这些在那个年代都是很吃香的工作,谈个恋爱找个对象这些岗位的人都很容易。

        外婆是一个做菜很讲究的人,她做得菜无论色香味都很棒。

      一到吃回锅肉的日子,外婆必定叫我去酱油房打几分钱的甜面酱,这是我最乐意的事情。

      那时的甜面酱都是卖零的,没有瓶装。

        走到酱油房,我欢天喜地得一手拿着个小瓷碟,一手捏着几分钱,踮着脚,仰着头将小碟和钱递给酱油铺的售货员买甜酱。

        70年代初期,我们居住的小城店铺都是门口有一米左右高的柜台,买东西的就只能站在柜台外看货,请售货员给拿。

        买的人如果多问几次或多让拿几次,售货员的脸都要黑出水,说不定还怂你两句,你还不敢开腔。

        等我接过售货员递来的装了甜酱的碟子,一只手端着,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轻轻的沾一点甜酱放在嘴里,吧嗒吧嗒嘴,就这样边沾着吃,边往家里走。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零嘴吃。有机会吃点甜酱啊,酱油啊,醋啊也是很美的事。

        路上碰见的街坊,几乎都会用羡慕的腔调,对我说:"好安宜哦,又要吃回锅肉了索"。

          听了这话,心里那个美,小小人儿就有了虚荣心。

        别家今天都没肉吃,就我家有肉吃。走路都感觉有点飘飘然的了,洋盘劲要得人来比。

        甜酱买回家,中午外婆先将二刀肉猪臀肉用清水煮好。正宗的回锅肉,一定都是用的二刀肉。

        这清水里丢一芽洗净拍烂了的老姜,加两根 缠成小捆的葱,也可再丢几颗花椒,这些都是为了去肉腥。

        等肉煮得七八分熟,就从水里捞出,放在干净的菜板上晾凉。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想吃,外婆就会告诉我不能吃,肉还没熟。

        那煮肉的水,外婆也是不会浪费的。

        将花椒,葱捞起,把泡沫打了,红白萝卜切成比较薄的小片,倒入雪白的肉汤中,煮好后放上点淡盐。

        最后,外婆将煮好的萝卜连汤舀出,装在大汤碗里,吃时还可以打个油碟。

        煮萝卜时,外婆就把晾凉的二刀肉,切成大约5,6厘米长的半肥瘦肉薄片,蒜苗白头拍破和绿叶一起分别斜切成段。

        等萝卜煮好舀出锅后,把锅洗净,然后把锅烧腊,也就是把锅烧干烧烫,就将切好的肉丢下去熬。

      以前我们吃的猪都是粮食喂养的黑毛土猪,肉一下锅,油珠珠就会滋滋的从肥肉里往外冒。

      不象现在的饲料猪,做个回锅肉还得往锅里倒油,不然,不仅不出油还得粘锅。

        不一会肉就熬成了一片片的向里凹的形状,外婆叫这形状为"灯盏窝"。就像以前用的灯盏,周围高,中间凹。

        再下来就是加酱油、甜酱、豆瓣、盐、花椒、白糖,最后将放入斜切好的白蒜苗头先下锅略炒一下,再下绿色蒜苗叶。

        当调料和蒜苗与肉充分融合后,顿时香气四溢。

      站在旁边看着外婆做回锅肉的我不住的抽动鼻子,嗅着这美妙的气味:"婆婆,回锅肉好香哦"。

        "一会炒好就吃哈"。外婆边翻炒着,边给我  说。

      翻炒好后,外婆将回锅肉装入事先准备好的两个漂亮的盘中。

      白瓷盘中回锅肉肉片肥瘦相连,金黄油亮,蒜苗清白分明。

        一口稀溜耙甜咪咪的肉汤萝卜,一口香气四溢油嘟嘟的回锅肉,再刨一口饭 ,最后再喝一口汤 ,原汤化原食,美哉快哉。

      外婆已经逝去多年,吃回锅肉也不再是打牙祭的重要日子,过去的那份快乐的吃回锅肉的情景只能埋藏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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